不远处正欲相助的二人,皆被这支突如其来的箭打断。
这法力来源可不是洛璃!
余籁鸣当即转头,却见她的本命弓邯郸梦在谢怡然手上!
所持羽毛者能够随意召出邯郸梦!
谢怡然的召弓速度太快,就连洛璃都未及夺回,“你,你做什么??他可是你爹啊!”
未料到谢怡然眼神奇怪,陡然蹦出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我记得我是被我师尊收养的啊,哪来的爹?”
“你说什么?!”洛璃瞬间傻了。
莫非被人篡改记忆了?!但她刚刚不是还对谢文昭喊了一句爹吗?!
“可你刚刚还对他喊爹啊!”
谢怡然歪头,满脸疑惑不解,皱起眉,绞尽脑汁地想了须臾,最后无奈道:“我真的不认识他,洛亭予,你是不是认错了?”
“怎么还愣着?你师姐都被人重伤了,你都不反击一下吗?”
洛璃半截身子都凉了,不祥征兆捣乱内心,小心问道:“你知道谢文昭吗?”
谢怡然听到这名字先是一愣,犹豫了好久才道:“知....不对....我?不知道....”
“你他妈不知道你妈.....”洛璃崩溃地骂了一句。
“你又骂我作甚,我本来就不知道嘛....”
站在血泊中的谢文昭怔然良久,任着断臂血淌,徒然地,也不继续反击了。
此箭中灵力来源是他的女儿,谢怡然。
他垂头,痴痴地看着地上手臂,全身微颤,喃喃自语:“原来记忆会被吞噬得如此严重...?”
沈亦秋抿唇,紧盯着谢文昭:“谢怡然的记忆被反噬了。”
余籁鸣已石化。
沈亦秋脸色不好:“看来无法通过谢怡然了解到情况了...那背后之人倒是做的周全。”
谢文昭疯了,唯一身怀线索的只有谢怡然。
只她知道先前发生了何事,是何人将她压制于此。更何况,这其中极可能牵连着真玺大比与咸万城之事。
但眼下她却失忆了。
险些因此丧命的余籁鸣真觉憋屈:“....贱人!”
沈亦秋看了眼他。
安露青二人扶起安喻,放声道:“掌门,大姐身受重伤,我们须尽快离开此地!”
话音刚落,那血河孤影突然抬起头!
然而众人刚戒备,以他为中心突现出一重异阵,异常强悍的吸力强行拉拽众人!
众人自身法力消耗殆尽,根本没有任何力气脱身于此!
风尘滔天,灵辉如海,泯灭杀势,弥散万物。
仅于一息间,空阔狼藉的大堂中就只剩二人了。
晦色之下,弱光描摹冷雪轮廓,若薄暝雾霭,虚掩深山幽川。
手执雪伞,一尘不染。
沈亦秋低睫,居高临下地看着跌跪于地的人,“我只想知道这魔器的持有者到底是谁?是魔尊,还是音华宗?”
谢文昭垂首,发丝掩了惊愣!
“啧。”一如既往的温色消褪,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冰寒,“说话。”
谢文昭呕着血,吐声不清:“你到底是何人?”
仅一人之处,他面上疯色被揭,露出几分真正的理智。
沈亦秋半眯眸:“你已无路可走,无须多问,若想救你女儿一命便回答我的问题。”
谢文昭凝视着血泊中倒映的落魄,胸腔震颤,闷笑半晌,仿佛自嘲。
他扯唇而语,平复呼吸,“我被下了血契,不能说。其余的话,你得与我交换条件。”
“说。”
“不准恢复谢怡然的记忆。”
沈亦秋闻言默然,“我答应你。”
谢文昭紧绷的身体终得松懈,叹了口气,哑声道:“姜寻利用毒丹,通过怡儿来逐渐扰乱我的神智。待我发觉,中毒已深,鲜少能维持理智。”
沈亦秋挑眉:“玄武宗为何不帮你?”
话止,他轻笑了声,“族里也没人帮你?”
身为家主却孤立无援,被逼无奈作出匪夷所思的行为。
谢文昭苦笑一声:“我只是一介家主。”
两宗之间的斗争,不是他一介修为低下,极易被要挟的家主所能插手的。
可偏偏又是因为他是家主。
玄武宗不会要重情之人。谢家也被玄武宗渗透得死死的,就算有人要帮他,他也不想再牵扯太多了。
城中流言四起,地脉有污,城主疯魔....皆似天罗地网向他压来。
沈亦秋眸光低敛,暗芒闪烁,字语清晰道:“你可知晓...咸万城一事?”
话落,整个屋子竟开始震颤起来,汩汩浓厚黑气从四处窜出。
碎瓦落坠,红柱迸裂。
粉尘漫天,谢文昭霍然笑出声,“他们也不放过我啊....这家主也早该换人了。”
有人来杀谢文昭了。
纵是姜寻也罢,谢家也罢,玄武宗也罢,万万人都想要他的命,想将他替换掉。
沈亦秋心底明了,漠然移开视线,在雪伞掩护下,他暂且不会被发现,魔气也不会来攻击他。
他绕过人与碎瓦破砖,侧目瞥见凶戾魔气滚滚如江,将活生生的人淹没。
离门几步,背后猝然覆来一层冰冷!
沈亦秋猛地回头,冲眼而来的是那幽黑魔气!
是专冲他来的!那这来杀谢文昭的人...!!
此刻的他哪还有余力去对付魔气?
若是被这魔气击中,他的行踪绝对会被确认。
他眼瞳一抖,急忙纵身避去。
可已成四面楚歌,他已经无法避开了。
嘭!!坍塌轰鸣,碎瓦堕下,惨白额角流下蜿蜒绯红。
断垣残壁堵住了所有出路,掩埋了那一抹雪色衣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