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叶丹唇外朗,轻声道:“这里冷,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似有春柳拂过,抹去了寒冬凛冽,为死沉的心留下柳絮中的种子。
鬼使神差地,脏污的手带着几分胆怯小心,探进了晴色,可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晴色的温暖将他包覆,那不慎萌发的贪恋,让他一时失了神。
安思叶淘气地笑道:“我们走吧。”
说完,安思叶牵紧了他的手,生怕他突然跑走。
安夫人见状,便为他们二人撑伞,看着两个小孩,心静时忽而浅笑,道:“思叶,这孩子的名字就由你来取吧。”
安思叶闻言激动,转头看向他的眼神,像在看亲人般。
“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你往日便叫安露青,如何!”
安露青生涩地开口道:“好....”
“把我囚禁在这里,永无天日?”安思叶圆眸中充满愠怒,盯着安柳,咬牙道,“我若嫁出去,整个安家才是永无天日!”
安柳像是被触及何种逆鳞,脸色瞬间黑沉,冷呵道:“猖狂孽子!且不说你有这分量没有!这是你辈该妄论之事?!看来你母亲还是过于放纵你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身后的安思叶想扯住他,可那冰冷的缚仙锁却限制了她的动作。
“父亲!安家不是一个人!不是!!!”
果然,安柳猛然回视,凝滞半晌,却是气笑了:“我安家向来只与音华宗乘同一条船,若再妄加揣测,胡言乱语,等着你的就不止囚牢了!”
枷锁拖拽的声响回荡屋内,安思叶近乎声嘶力竭,想要挽回些什么,可那道背影却愈发遥远至陌生。
“如今你变得如此疯癫,改日我便叫医师过来好好治治你!”安柳离去前只甩下一句话,独留安思叶一人。
至终,安思叶仰首望着四方昏暗,瘫坐在床上,眸色暗沉,以往的热情好动,彻底被眼底青黑覆盖。
与鬼界之中,主城。安喻看着手里的信纸,默然良久,最终在信中写道:以待时机。
一旁的洛璃凑上来,好奇道:“师姐,你给谁写信呢?”
安喻淡声道:“露青。”
洛璃道:“她还困在里面?”
“嗯。”
洛璃闻言,眼露疑色,“临近大婚之日,安家主这般做....不怕透露风声?”
安喻一顿,默不作声地布下隔音术,接着说道:“若是换作以前,我们心里还有一些底子,可现在不论是何,都在变幻。包括安家,我们不敢再猜测下去。”
“如今土蝠派再次渗入,父亲的路难走,安家亦是。接下来,土蝠派是否会联手其他势力,将父亲拖进法场,还是父亲先下狠手,我们都不敢确定。”
安喻垂眸折着写好的信纸,眸色平静中掺着几分凝重,“怕思叶冲动一时,不慎惹恼了父亲。这样的话,我们再如何也匹敌不了整个家族。”
洛璃见安喻忧心忡忡,劝道:“师姐,五大宗派里除归佛门这中立两头草外,皆互为敌。家族之争牵连着宗派斗争,还是小心为上的好,莫要再卷进去。”
安喻心中不禁叹了口气,道:“权争,生死交替之间,所有的权衡利弊只得由他们所夺定,刀剑不存,却流血千里。”
沉冤莫雪者,死有余辜者,个个惨死在绞肉机般的斗争中,可尚存活者贪欲无厌,望见惨剧,仍永远沉浸鲜血与胜利。
那些人在混乱中沦落权利的走狗,匆忙奔走着,竭力攀爬着,却都忘了“君以此兴,必以此亡”的道理。
安喻望向窗外天穹,道:“洛亭予,若是以后你继承洛家家主,绝不可变成这般。”
洛璃觉着师姐是在开玩笑,便道:“师姐,洛家都还没有轮到我爹那个酒囊饭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