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如何了?”
若水凑到渡玄跟前,面色是难有的惆怅。
“我佛慈悲。”渡玄叹气,微微挥手,凭空出现一张白布盖住尸体,便对众人鞠身道:“此魔气来源于玄阿难亲手制造的法器之一,却是他的本命魔器,丹砂。”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大师!玄阿难不是已被你我宗派一起封印在降魔塔内了吗?”万芩掌门影欲月面露疑色。
渡玄叹着,说话时更像念叨,总有一股疲意:“当年修真界围剿他,老衲便察觉丹砂已不在他手中。”
“为寻丹砂,老衲也与音华宗合力寻过,但结果不如人意啊。如今再次现世,竟为有心之人所使,如此明目张胆地杀害无辜....”
话到一半,渡玄抬起松垮的眼皮,深深地看了浑身战栗的姜寻一眼,“老衲有责将此人绳之以法。”
这话指向太明显:足以操控人心的魔器,为何偏在谢怡然的身上有了痕迹?
好巧不巧,刚回来的丹鹤与李懿耳语片刻,原本沉重的面庞缀了一抹浅笑,不同山狐狡诈,也不同穹鹰精明,是那份如隐士般的风轻云淡。
“既如此,本座也正好抓到一位不速之客。丹鹤。”
丹鹤招了身后弟子,将绑缚的人扔在众人眼前:“弟子已查过名单,未有此人。那么请问音华掌门,此人为何会出现在您的客房?”
地上之人白衣绯襟,耳边红髓朱丝,头上玉冠不整,身子被五花大绑,完全不得动弹。
沉重的目光压在他身上,抬眼只见五大宗派的掌门眼神各异地盯着他,威压难忍,当场呕出血来。
姜寻脸色骤白,指腹碾过佛珠,用力地似要镶进肉里。
余籁鸣拢袖,低眸凝着他,静默须臾,才质疑道:“魔修的分神?”
那人闻言,双目猛睁,像是不可置信般。
“哦?”李懿面上闪过一抹讶异,随即询问姜寻,“当真如此?姜掌门何故不语?”
姜寻紧紧咬牙,等半天没等来长老们来替她解决。
相继而来的质问狂潮,作势如虎爪蛇口般,剖出无数道血淋淋的口子才罢休。
那般压迫向她倒来,她脑中乱成一团麻线,下意识地从牙缝挤出话来:“本座压根没见过此人!这厮身上挂着万芩宗的牌子!要论追究,不该先质问影掌门吗!”
语句跌进沉重,一一落入众人耳畔。
万芩掌门影欲月一听到荒谬可笑的话,如惊雷炸开,错愕片刻,连忙摆手,柔和嗓音中夹杂焦急,“欸?姜掌门,这盆脏水怎么泼到本座这来了?”
丹鹤将收缴来的令牌送上,李懿一看,展示给众人,“影掌门,说说看?”
影欲月似乎懵了,“哎?!那我,啊不对!本座也不知道啊!”
争论不断,万芩掌门仍是一问三不知,懵然如孩童似的!
最终决定要先彻查万芩宗时,底下忽响一声暗哑,仿佛压抑许久。
“不必!”
以为是良心发现,终要舍弃一切,结果....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喘了几口粗气,似下定某种决心般,垂头紧闭眸,承认道:“我是万芩宗的外门弟子。”
影欲月“啊?”了一声,眼神愕然,急忙走近,打量那人,奇怪道:“嗯?你是山底下的那什么...李二狗吗?本座好像记得你....可是你不是个挑粪的吗?!”
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
余籁鸣看了眼表情难看的姜寻,默默地将手挪在唇角,盖住那抹忍不住的弧度,但偏是迸出一声“嗤”。
若水更是没想放过所有人,冷情嘲讽:“姜掌门竟还有闲心将隔壁万芩宗的挑粪弟子偷过来?”
姜寻颜面扫地,愠怒地瞪着二人,“二位还请注意言行举止!”
话落,万芩宗的另一掌门终于赶来。
此人与影欲月那美人大相径庭,乌发匆忙未束,身着玄黑长摆,长靴短下裳,鸦色宽袖所露银甲紧贴腕。
那杆长枪与眉眼般锋锐,却有风霜藏眸底,剩那肃杀冷漠裹着眼瞳。
“欲月,怎么了?”
影欲月见妹妹来了,连忙求助道:“峤峤快来啊,我们宗派的一个挑粪弟子叛变啦!”
“.....说人话。”
光峤懒得理凑她身边的话痨,目光落到李懿身上,眸色微沉,“还请问李掌门发生了何事?”
李懿淡笑着,反而问道:“此人是否为你们万芩宗的弟子?”
光峤微蹙眉,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太多目光催促着她,她走上前,用长枪挑起他的下巴,在看清那张脸时,愣住了。
她们万芩宗弟子众多,影欲月不爱管事,便坐镇外门,而内门由她光峤管理。
在二人分担之下,皆对所管弟子留有印象,基本是过目不忘的程度。
这次,光峤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