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鹤双眸淡漠,手里似提着什么东西。
“他已承认谢文昭一案是由他与音华宗一同谋划,包括真玺自爆一案,也是他听命试验丹砂,导致失控而造成事故。”
“不仅如此,他在几百年前便为其潜入魔界作卧底,靠其势力做了魔尊心腹,与魔尊同流合污。”
“掌门说丹砂是音华宗私藏的魔器,一直无人敢试用。”
而音华宗找到了安露青。
语毕,丹鹤看了眼安喻那副魂不附体的模样,越发沉闷。
好一会儿,他才接着道:“以上罪名已被证实,他自昨日起便上仙门审判台受刑了,时长十五个时辰,在仙门众生眼下他撑住了。”
不知是什么字眼唤醒了魂不守舍的安喻,她的身子开始发抖。
但顶上又忽地坠下一句话:“不过他还是死了。”
话音刚落,两个圆状的东西放在安喻面前的短桌上,袭来血腥味。
恍惚间,她掀起眼睫一看——
是安思叶和安露青的头颅。
骤然地,眼瞳不受控制地急剧收拢,抖得像想甩掉眼前一幕!
她嗫嚅着唇,却似有碎瓷堵在里面,磨得喉间全是铁锈味。
这几天堆压心间的绝望,在这一刻彻底坍塌,逼上脑海,占据了那片空白。
思叶与露青都死了。
满脑的血腥逼她愤然去死,可她仍想挣扎,她开始大口吸气,低头捂住脸,恍神般的摇头。
在极限中,她语无伦次的,却又本能地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声。
紧接她又猛地站起,不住地往后退,直至石墙,才无力地跌回肮脏地面。
丹鹤见状,默默将双手往后藏了藏,微微偏头道:“掌门说,审案时,羽清掌门携长老亲临现场,将此案公之于众,由仙门五派共同审核。”
谨审律意,虚公裁决。
最是不偏不倚,公正光明的案子,也是再无翻案可能的南山铁案。
罪已定,不论其余人有罪与否,皆与此案再无瓜葛。
“掌门说,按仙界律不知情者悉予宽免,可是不管知不知情,安家几乎只剩你了,念些许旧情,不能让你空手回宗。”
“便将安思叶和安露青的脑袋还给你,就当....”
“睹物思人。”
丹鹤低眸,从长袖里拿出一捆卷轴,好好地放置到两个头颅中间。
他的面色出现了难有的复杂,也似嗫嚅半天,才复述出来掌门的话:
“掌门还说,要你替这两个新人写婚书。”
“写完了,便可以走了。”
丹鹤走后,牢房内就回归一片寂静,唯有忽重忽轻的呼吸声响起。
安喻发颤的双眸大睁着,浑身发软,双手无力却勉强撑地。
极度悲愤却无力回天的痛恨,仿佛勒令她直视着血淋淋的头颅。
忽然间,她倏地起身,弓着腰,目光不定。
她尝试走了几步,可那两颗头颅却与她接上目光,一切的狰狞与不堪都出现在了两个青涩未褪的脸上。
陪伴自己几百年的血亲,全死了。
是尸骨无存,是尸首分离。
这种残酷的念头充斥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胸腔起伏愈加急促,没过一息,她猝然捂住唇口,跌跪至地,不住地往外吐酸水。
地上草席几乎要被她抓得稀烂。
待她吐完便低声嘶吼着,凄厉涩哑,响彻整个地牢。
没过一会儿,她重新望向那处,胃中又翻腾来恶心感,逼得她接着吐酸水。
如此反复,她近乎要晕厥去,但她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跪到矮桌面前,发呆出神。
直至干涩眼眶才浮上一层朦胧湿热,帮她模糊眼前,才得以回神。
她打开红色的婚书,捏着笔,在婚书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二人的名字。
途中,她的手竟出奇地稳,神情专注得实在异常。
她慢慢写着,口里慢慢念叨着:“大姐...作你们的见证人...不怕.....这次,只有我在。”
也只有我在了。
这一晚,烛光烧着凄寂影子,它映在冰冷石墙上,总透着沉重。
“结发两夫妻,恩爱两不疑。”
“思叶,露青。天地可鉴,你们也是一对鸳鸯了.....”
安喻写完,搁下笔,抬头望着四方天花板良久,最后苦笑一声,无力道:“我也好想陪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