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梦,环环相扣;身处境中,似实非实;尽是回忆,勾人痛弦。
梦醒了吗?
林薏嫣一下从床上弹坐起,喘着粗气,细汗不断从额间冒出,她抬手摸了摸肩膀,偏头望去,那肿皱的疤痕很是扎眼。
梦醒了,一切历历在目,无法忘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处医院,一旁桌上摆放着几样药盒,抬眼望去,床尾板上“心理疾病”四个大字很是晃眼。
林薏嫣观望着病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南兮锦,莫名的感到心烦。
“这位家属请您冷静,患者目前还未清醒,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再者,这里是医院,不是您大吵大闹的地方,请您务必冷静下来,保存安静...”
南兮锦和位护士吵的凶,她只在胡乱的语句中听到这一句。
垂下眼眸,看着被纱布包扎严实的手臂陷入沉思,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总总不堪的回忆在脑中闪过,它们像一把把厚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林薏嫣。
“林薏嫣!”
南兮锦撇见林薏嫣醒来,一身低吼将林薏嫣从沉思中拉出。
措不及防,挨了临面而来的南兮锦重重一巴掌,清脆的掌声在病房内响起。
一旁的实习护士见状连忙挡在两人之间,温声劝解,“家属不要冲动,有什么事好好说话沟通,不能动手打人,患者才醒来不能受刺激。”
林薏嫣抚摸着发痛的脸,双眼空洞无神,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眼前表情复杂的南兮锦。
“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感受?老娘养你这么大,你就用死来回报我,你想死也不死远点,死在我面前我能不管吗。”南兮锦的骂声句句传来。
“能不能学会换位思考,做人别那么自私。”
“那么喜欢自残,光是见血见肉有什么用,没死成还劳烦我不省心,老娘现在就给你把刀,你当我面死了得了。”她说着,往手上的包里装模作样的翻了翻。
“......”林薏嫣沉默着。
“还什么抑郁症,什么双相情感障碍...哪有这么多歪门邪道的怪病,上次不是给你拿了药吗,非要闹到医院来丢脸你才舒服是吧。”
“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装给谁看。” “你就是一摊祸水,害的我日子不好过,养着你,我都不敢想哪天会栽在你手上。”南兮锦恶骂着,下一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止声不再说话。
林薏嫣低头不语,虽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扎心的话,可她不是冷心之人,心总归是不好受的。
昏迷前南兮锦慌张的样子在脑中消散而去,自己竟因为一点小小的关心就感动,南兮锦从来都是这样,认为自己干什么都是对的,打一巴掌再给颗糖的生活苦不堪言。
拦在两人中间的实习护士完全被忽视,劝也劝不听,拦更拦不住,只好朝另一位护士投去求助的眼神。
另一位护士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此情况,她无表情的看了眼南兮锦,再看向林薏嫣时眼里带着可见的心疼,她低头凑到林薏嫣耳边柔声道:别把你家长的话当回事,都是些气话,别往心里去,你家长是太关心你了,只是不懂得表达。”
什么关心,什么不懂得表达,旁人更本不了解南兮锦,林薏嫣面对这些笑话只觉得吵耳,说得那么好听,自己差点都动容了。
关心还是厌恶,南兮锦是个奇怪的人,她也捉摸不透。
她们在一起生活七年,南兮锦算的上她半个母亲,时而待她好的出奇,时而却待她如畜生般嫌恶,让她恨不起更爱不起。
七年如复一日,导致她宁愿被当牲畜看待,也接受不了外界的一点好,身边的人带给她一点好,她也只会感到害怕。
林薏嫣沉默良久,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到现在才想明白,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她抬头看着南兮锦,眼神毫无波澜。
“怎么?不说了,是想不出再难听的话来吗,没关系的,我听着,你看看是我伤心还是浪费你口水对牛弹琴。”她皮笑肉不笑的。
南兮锦有些反应不过来,怕是从没想过平时怎么打骂都只会沉默的林薏嫣会顶撞她。
“学会顶嘴了是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有本事你在顶一句。”南兮锦像被浇了桶油,一点火星就点燃,她盯着林薏嫣,眼里带着失望,猛得把一旁桌子掀翻。
“我平时就这么教你的?我教你说话没教你顶嘴,好的不学捡别人的坏样学。”
林薏嫣觉得可笑,想想看,这七年一路走来什么都是自教自血的,她还真想不出南兮锦教了她什么,好像只有打与骂,“教我?开什么玩笑呢舅妈,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说我跟谁学的,跟我那亲爱的舅舅呗,这么大连个朋友都没有,还能跟谁学。”
她是一七年四年级转到浦阳市的,新班级的同学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团体,不怎么欢迎她这位新同学的到来,因为亲生母亲的教育,她从小成绩就好,班级学霸,老师口中的好榜样,正面教材,因此朝来很多人的不满,加上她不容群的性格,简单的理由成为她被欺负孤立的原因。
任何霸凌都是这样,也许是别人的一点不满,又许是自身太过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