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此已久,林薏嫣开始不敢社交,不敢违抗别人命令,不敢说话太大声,不敢的事太多,她变得喜欢一个人,不需要朋友。
上了初中,她因为离了南兮锦日子可以清净安宁些,却不想是从第一层地狱跌入第二层地狱。
女生有一共同特点就是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交朋友,林薏嫣骨相和皮相都好看,特别是她那双独特的蓝眼睛,有许多人想和她交朋友,可她因为太多只得原因选择沉默无视那些人,恰恰别人的想法不同,别人认为她装清高,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无视人,觉得别人会倒贴。
正因如此,她遭到了比小学更加恶劣的霸凌,肢体上,语言上,物品上,霸凌者们能想一出是一出,开始本承着装清高的理由教训一下,到后来发现霸凌的快感,让林薏嫣备受煎熬,而林薏嫣觉得求助谁都没用,忍忍就过去了,却不想这份沉默反而变成受欺负的理由。
上学期间不尽人意,在家就更难形容了,南兮锦这人在林薏嫣印象里,从来都是孤独一人,没有生过孩子,一零年那件事后无论如何说什么也要担任她的监护人。
南兮锦这个人怪,性格也怪,疑神疑鬼的,应是从没生养过孩子的原因,她不会教育人,思想是封建的,林霄是林薏嫣来到浦阳时认识的,南兮锦说是她舅舅,林霄更是个怪人,暴力阴暗的性格手段,成为林薏嫣心中终生抹不去的阴影。
那七年的经历把她也造就成一个性格奇怪的人。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有我!们!”洛思柠的吼声拉回记忆中的林薏嫣,“你不接纳我们,所以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好像确实如此,高中遇见的她们给林薏嫣灰暗的世界带来一束光,而她始终只是跟在光的后头走,从来没有想过要融入光中。
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需要同伴,需要光明,她不想自己孤零一人将路走完,她需要陪伴,不想永远一个人。
接纳了的同伴和没有完全接纳的同伴两者性质是不一样的。
“我...需要...你们。”泪水从眼角落下,林薏嫣发自内心道:“我不要一个人,我需要你们。”
林薏嫣哭了,这是洛思柠冉亭亭第一次见她哭。
她们都觉得林薏嫣是个坚强的人,却不想她比任何人都脆弱。
“我不想一个人,我不想永远一个人...我想有人陪伴我,是我太傻了...”林薏嫣拥入两人的怀抱,所有过往化作泪水,“是我太傻了...我不该瞒着你们的,是我太傻了。”
洛思柠释然一笑,“你终于肯接纳我们了。”
不告而别是她们的起火点,争吵是灭火过程,拥抱和泪水是彻底解决火源的结果。
到现在,林薏嫣才真正相信友谊,原来真的有人会因为自己的离别而生气的不成样,会因为自己的离开牵扯到多人的心情,她还以为自己死了都不足以让人牵挂。
“我需要你们...”
冬天的寒冷不尽人意,她们的心却能暖化所有。
她需要她们,而她们永远不会抛弃她。
海边,黄色的沙滩已经被雪覆盖成白色,扫开长椅上堆积的雪,三人挤在一起坐着。海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海浪冲破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如此令人舒心。
林薏嫣道:“你们...怎么到市南来了,市中心离这挺远的吧。”
洛思柠解释说:“今年春节不在市中心过了,我和亭亭在市南过,所以一起出来逛逛,没想到遇见你了。”
林薏嫣:“还真是有缘。”
冉亭亭:“无缘的话怎么遇见你。”
“……”
三人一阵沉默,没人说话,雪落的渐慢渐小,到了午时街上的人也渐行渐少了,她们像雪人一样屹立坐在那儿。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退学。”洛思柠提问,打破沉寂。
“……”林薏嫣还是沉默了,解释这件事就等于撕开她的伤疤,咬咬牙,泄了口气缓缓开口:“我不是浦阳本地的,是从边金省那转来的。”
“十岁那年...我父母被害了,那年,我姐姐也遭到拐卖,后来,我的舅妈成了我的监护人带着我来到这,因为不容群在小学受到排挤,上初中也因为性格问题一直被欺负,我就读的学校经常有霸凌事件发生,所以老师校长们是视而不见的。”
“我的家庭...不知该怎么形容,原来父母在身边的时候我很幸福,也有朋友陪伴我,但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我舅妈她没有生育经验,不会教育人,我舅舅是个很暴力的人,总是家暴,好比你们之前在我肩膀上看的烧伤,是我舅舅用打火机烧出来的,我很怕我舅舅。”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内心扭曲,我自残,老想着寻死,现在想起来还挺可笑的,我心理有问题这是我休学的原因,抱歉,思柠,那时骗了你,我手上有很多自杀自残留下的伤口,所以总是穿着外套不愿脱下,遇到你们后也没有那么想死了。”
“一次偶然,我从我舅舅口中得知父母被害的零碎消息,从总总角度来看我坚信我父母就是我舅舅害的,那时我觉得任何东西都不重要,我只想着走自己的路,其实那时我说的目标就是要找到杀害父母的真凶,找到我舅舅报仇,当时就认为这是我的所有,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你们应该见过我姐姐吧我们分散很多年也是在高一开学前不久才相认的,我姐姐支持我的想法,她帮我调查,帮我查询,所以我才义无反顾的退了学。”
“现在想想看,私事重要,你们更重要。”
“之前总觉得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有恶意的,认为自己一个人挺好的,遇见你们我也只是盲目跟随,没想过真正融入你们,真傻的想法,到现在才明白,陪伴是重要的我需要你们。”
林薏嫣讲故事般细细诉说着,伤口一点点撕开,其实也没有想象之中的痛。
人需要陪伴,就好比世界需要光明。
冉亭亭:“你挺累的吧。”
“确实挺累的,但更多的是烦恼至极的懦弱无能。”林薏嫣长舒口气,“大半是感谢上天眷顾我遇见了你们。”
洛思柠纠正道:“错了,应该是上天眷顾我们彼此相遇。”
林薏嫣垂下头说:“总之,我很后悔没跟你们做解释的,对不起。”
冉亭亭:“不用道歉,我们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怪你,只是气不过你做这些事不告诉我们,我们永远支持你,我说过的我不想因为误会而导致我们间的关系破裂就算是不做朋友了,我们也会找到你让你解释清楚。”
洛思柠:“NONONO,既然做了朋友就做一辈子的朋友,我可不允许你们有一人退席。”
雪停了,她们的矛盾也化解了。
林薏嫣吸吸鼻子还是有点血,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想的是洛思柠下手可真重,现在头还是昏的。
一通陌生号码电话打来。
林薏嫣接起,那头传来林霄恶心的声音。
“好久不见,侄女。”
“……”林薏嫣没回话。
“上回送你的惊喜怎么样。”
“托你的福,我过得很好,不过你担心担心身旁的那位徐明吧。”
“那可惜了,他已经是具尸体了。”
林薏嫣瞪大眼,肯定是林霄在吓人,她说服自己。
下一秒,林霄念出两人名字,“洛思柠,冉亭亭。”
“你怎么知道的?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准备再次送个惊喜给你,等下一通电话吧,亲爱的侄女。”
电话掐断。
林薏嫣害怕了,林霄怕是真会做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她想,再拨回电话去应该又是空号吧。
果然如此,拨过去没多久便想起机械女音。
回到家中,心神不宁的。
房间里的娃娃又掉落在地上。
这次林薏嫣捡起来看,上回的裂痕变明显了,好似要碎裂的样子,她皱起眉看了会,不安的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