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逝世后,姜岁被封长庆公主,漠北派人浩浩荡荡来接她。在临走前,常景青的名声已经烂大街了,凶神恶煞的酷吏。
他没有来送她。明王的葬礼他也没来。
只托人暗地送了两份礼物,一个给长庆公主,一个给侍卫乌力吉。
一个铃铛一个玉扳指。
——
小姜岁长大了,每一次都是匆匆回皇城。她有几回撞见过臭名昭著的常大人。
常大人步步高升。
他学聪明了,拉拢新贵族,凭姻亲壮大势力,毫不犹豫丢掉良心,只想位极人臣,不在乎手段,心狠手辣。
在皇宫有回撞见气派十足的常大人,长庆公主忍不住轻哼,心想这个世道,酷吏比清官混得好。
常景青多了分肃杀气势,更内敛了,没有以前野心勃勃。他老了,小姜岁都能看到他头发上的霜白,有点稀奇。
他倒是没摆架子,挥手让边上的人先走,大步朝她走来,低头行礼。
“见过长庆公主。”
小姜岁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阴阳怪气,“常大人如今真威风。”她没带宫女,打算一个人回王府。
常景青漠然,“殿下一如既往。”
聊得没意思,小姜岁懒得多说了,自己回王府。
被巍峨的皇宫笼罩的常大人瞧着她欢快的脚步,隐隐出神,谁也看不透他的心思,许久,冷笑,小郡主果然没长大。
——
最后一次见面,是定安十一年,明王府,常景青受长庆公主相邀,刚到王府的院子,亭子里的长庆公主冷冷地望向他。
把茶杯甩在他脚下。
常景青低头看着碎片,突然想,和燕贵妃学的坏习惯,真可惜,定窑的瓷杯,值钱。
“见过长庆公主。”常景青已经是高官了,依然给她行礼。不在意地进亭子,瞧见乌力吉安静地站在边上。
“常叔,”她第一次喊这个叔叔,因为打小常景青和她有点忘年交的感觉,两个都是混不吝,没大没小,她总是喊他常景青,“收手吧。”声音软下来。
常景青是一条疯狗,从去年爬上高位,招揽党羽,罗织罪名,构陷无数冤案错案,害不知多少名门望族家破人亡——他不会顾忌任何蝼蚁的生死。
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神拜佛,日日夜夜盼着他死。
如今的京城一片肃杀,隐隐和上一辈夺嫡之争有关,平王私藏甲胄一事自中秋被暴露,景元帝震怒,平王一脉的基本被全部血腥清洗,抄家灭族都是短短几个小时内全部一气呵成的事儿。
但是,牵连了太多贵族,世家的势力大大削弱,常景青所为够狠。
狠到近乎残酷。
他在报复。
“陛下要我彻查平王一案,深负圣恩,不敢轻慢。”常景青规规整整的站着,明明比以前地位高现在却谨慎小心,姿态放低。“是有人对公主说了什么?”
温暖的秋日暖阳透过木窗洒在她身上,姜岁眨着眼睛发呆,看见院里上盛满金黄。
“安月姐姐怀孕了,”她喃喃,“孩子没了。”姚安文拦住她,世家公子浑身是伤,跪在她面前求她出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