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实在是睡不着了,她拿了壶酒坐在窗边,吹吹风,把脑子吹清醒一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铃铛。
一连几天半夜在主院徘徊的三七看到主的房里亮灯,靠着大树,心想怎么回到京城,总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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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长庆公主把钱叔喊来,宛嬷嬷温柔地帮她梳好头,尚夏准备好了琳琅满目的玉盘珍羞。
动了两筷子,姜岁不吃了。
“钱叔,安排人,我去处理姓常的事。”姜岁直截了当吩咐。
钱叔当然是同意,怕夜长梦多,立即说好。
“清理下王府。我不希望泄露出去。告诉边叔,再有人打探王府,打一顿扔回去。”姜岁冷漠无情,“明王府不是他们能碰的。”
钱叔一惊,当然会满足小主子的一切要求。
主院的婢女们眼观心,缄默不言。
宛嬷嬷才不管那么多,小主子长大了,从进来的婢女手里接过熬好的解酒汤,轻声劝姜岁喝完不然会难受。
姜岁抗拒,但是这方面钱叔和宛嬷嬷统一战线。
“殿下想喝酒,嬷嬷和老钱不干涉,可一定要照顾好殿下的身体。”宛嬷嬷语重心长,姜岁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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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叔效率非常高,低调的马车和身手不凡的护卫,从王府后门缓缓驶出。
马夫鹰眼锐利,敏锐驾着马车,东绕西绕,走小路,避开人群。
乌力吉在马车上陪姜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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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偏僻的小院。
长庆公主缓缓掀开帘子,下马车,身上的金铃铛晃晃悠悠。
小院里的姐弟俩听到马车声,慌张,一下就想躲进屋里。
屋门被人强力推开,异域少年侧身退下,露出背后少女明丽摄人的容颜。
她的发髻高挽,点缀着几支玉簪,簪头镶嵌的明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的气质高贵而淡然,举手投足间透着皇家独有的威仪,却又带着一丝不染尘埃的纯净。
宅院内寂静的房间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然而,此刻的长廊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
侍卫们整齐地跪成一排,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姐姐认出是长庆公主,松了口气,放开握弟弟肩膀的手,行礼。
房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床上铺着粗布被褥,虽然旧了,却洗得干干净净。窗边摆着一个针线筐,里面放着各色线团和未做完的针线活。
“见过长庆公主。多谢长庆公主的救命之恩。”说的真心实意,跪谢动作快。
长庆公主细细打量眼前的姐弟。
钱叔查过他们,常景青的庶子庶女,一个行四一个行七,常景青对后宅妻妾一视同仁,子女也是,非常厌恶府里的勾心斗角,所以常府后宅安宁。
长庆公主好奇,琢磨这常四小姐常染,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个坚韧的姑娘。今年她才十一岁,弟弟仅六岁。
常七公子相貌平平,但是……又是条狼。长庆公主轻嗤。
“废话不多说,收拾东西,后日派人送你们去南方。”看常染又要行礼叩谢,感激不尽,姜岁站起身,缓步走到跪在地上的常染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常染的心上声音冷了个调,“但有一点,你们终身不得回京,不能报仇。”
常染愣住,弟弟常由敬哭闹,是个孩子,不能忘记满门被灭的仇。
最边上的窗棂是普通的木格,糊着泛黄的窗纸。
安静一刻。
常由敬挣脱姐姐强按的手,彻骨恨意,“阿娘和阿父被他们杀了!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乌力吉上前踹了他,用手按着常由敬,小孩拼命挣脱却动不了。
常染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身体不住地颤抖。她的手指紧紧抓住长庆公主的裙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请长庆公主宽恕幼弟。
“死和活选一个吧。”长庆公主的话轻飘飘落下,看向小孩的目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