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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

“婆婆！我要阿爷！”阿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断了气的老人哭，“我要阿爷！”

老妇人眼睛都快哭瞎，还要安慰孩子。

“我要告他们！”

老妇人按住他，边哭边说：“阿淮，等你以后当大官再给老头子报仇！你现在去告是没有用的。”

那个时候的阿淮天真地信书本上的话，叩府衙的门求大人做主。

反被赶出来，甚至以扰乱公堂被打十大板。

田家人想扼杀这个潜在危险。

村长和李家的堂叔来府上求情，跪了一地的人。村长私下和那个大人说：“这孩子是大户人家养在外头的，她娘年年寄银子，要是知道这孩子死了，一闹，田家主子都吃不了好。大人开开恩，结个善缘。”

大人高抬贵手。

村长把已经被打两大板的阿淮带回家，叹气，让老妇人好好照顾他，“老李的事芹婶子他们会帮着操办。我这边已经差人给鱼娘送消息。天一亮，你们就走。老牛头送你们走。”

“可……”老妇人不舍得。

“阿淮有大才华，田家不可能放任他长大报仇。”村长拿出碎银，“老婶子，你忍心看阿淮死吗？”

村医已经上好药，做好药包塞到布里，老妇人含泪，吃力抱起半大小子趁夜离开。“谢谢。”

灵堂内，村长颤抖的手覆在棺材板上。

这个打小聪明的孩子辅导同村伙伴，一手捧书一手下田，帮大家伙写信写字，老李也是哪家要帮忙就搭把手。

却落得这个结果。

孩子，如果你当了大官，一定要改变这世道。

——

背井离乡。

老妇人艰难拉扯小孩，没日没夜织布绣花。

阿淮拿了乡学考试第一，教书先生非常满意他。他们在异乡立住脚根，至少没有欺负抢夺钱财。

他靠着桌子，“婆婆，我想阿爷。”

老妇人叹气，“不知道鱼娘什么时候来。”

他低头，“也想阿娘。”

——

后来，老妇人病了，阿淮辛苦赚钱，跑过船当过伙计，卖字画。穷人生不起病。冯家出高价买下他的县学名额，他同意了。

“不行！”老妇人死死抓住他的手，“你是唯一的指望！”

他红着眼，“婆婆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不去县学我还可以去其他书院。”

……

十一岁的阿淮被按住跪在陈府主院外，怀里紧抱着被撕碎的《齐民要术》——那是他替同窗抄的书。

青石板上蜿蜒的水痕泛着铁锈色，昨夜暴雨冲垮西山佃户村，三十七具尸体正泡在陈府马厩旁的水渠里。

“谢淮止，你外祖母还躺在床上！”锦袍少年陈延庆踩着满地纸屑，腰间玉珏叮当作响，“再敢煽动佃户修堤，本公子就不顾半分情义……”陈延庆忽然噤声，这个孩童低头，遮住眼里的滔天恨意。

——

姚元生是个脾气不好来头很大的教书先生，偶然看到书院旁听的学生在帮人做文章，替人写作业赚钱，甚至设局推动书院束脩改制。

十二岁的阿淮攥着半块冻硬的徽墨，青衫袖口露出的腕骨硌着竹篾书箱。

姚元生决定收他当弟子。

——

姚府书房内。

外头暴雨连绵。

姚元生派人查完眼前年幼的孩童的经历，在漏雨的屋檐下摊开让他作的文章，朱砂笔圈住“土地兼并，赋税不公，司法腐败”“均田”“科举”“变法”，突然大笑不止。

状若癫狂，阿淮面不改色。

姚元生紧紧握住他的手，低下头看他，“既有惊天之才，又切身体会过民生苦楚！谢淮止！他们把我赶出京城，肯定想不到还有你！”

“世家如瘿瘤，割之痛彻骨，不割必亡身。”他俯身跪下：“学生愿为惊涛裂朽木。”

“好！”姚元生是颖川姚氏怪才，“我定倾尽所有培养大雍最锋利的刀。”

——

姚元生作为世家子，却心向帝王，和明王一起弄新制科举，被活生生赶出京城。要不是他同胞兄长是姚氏家主，他估计不死也残。

姚元生大手一挥，让阿淮在府中住下，把他外祖母接过来，从姚氏请最好的医师用最好的药，珍贵书籍不要钱一样往下砸。

姚元生是真的用尽心思培养这个学生，耗尽毕生所学。

对此，姚氏家主书信一封询问姚元生是不是私生子？是的话不管怎么胡闹先在家谱记个名。

气得姚元生回信，你才有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