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

陈郡谢氏找上门的时候姚元生都是懵的。

阿淮也愣了。

暴雨将谢家家徽旗淋成模糊墨团，谢家忠仆谢管事一见到阿淮的脸，喜极而泣，“是大公子，一定是大公子！”

这个消息对姚元生来说恍如晴天霹雳。

阿淮更是震惊。

丑恶的旧事揭开真相，谢家二房夫人因为姨娘的嫉恨被设局孩子被换。谢家两年前才发现真相！拷问侍女才知道，孩子没有死，但是！一路查去石县，李家老人横死，老妇人带孩子背井离乡躲祸。

整整查了两年，才查到姚元生这！

一时间阿淮接受不了，姚元生忍不住唏嘘，但是又隐隐害怕。

让谢家人滚出姚府。

姚元生根本不想放人，但是他的妻子开口劝，“阿淮。”

“师母。”他沉默。

“回谢家看看吧。”

姚元生不乐意，“不行！”如果谢淮止回谢家，谢家是顶级世家，这个孩子还会对世家下手吗？

姚夫人卢窈雪白了他一眼，“阿淮，你的母亲栖真从两年前就病了。这件事里你，你的父母都是可怜人。”

阿淮哑然，匆匆吃了两口饭，“我去看看婆婆。”

他一走。

姚元生烦躁，吃不下饭。“我用尽心思培养的人就这么！”

卢窈雪皱眉，“元生，再恨明允不能拿这事开玩笑。”

“歹竹出好笋。”姚元生愤然。

——

谢家。

子夜更声刺穿谢府朱门锈锁时，郑栖真正摩挲着半枚残缺玉佩。青铜门环突然发出三急两缓的叩击。

俊美少年朴素的衣摆扫过青石阶。谢明允手中茶盏骤然炸裂，碎瓷嵌进掌心。

太像了。

这个孩子比他想的还要出色。

谢氏家主叹气，边上的长辈目露满意，小辈则是各怀心思。

少年沉默。

滴血认亲，查看胎记，任他们摆弄。

满堂金玉贵。

后头的年迈老妇人看着一大群贵人，突然知道真相，无声痛哭，怯懦地后退。

“我的儿啊——”

一声啼血般的嘶吼，郑栖真终于忍不住，踉踉跄跄下去一把抱住少年脊背，仿佛要把被偷走的光阴从这具身体里活剖出来。

少年僵直的手终于抬起。

郑栖真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一向冷静的谢明允也上前，轻拍两个人。

——

九枝连心烛在房里亮起。郑栖真颤抖着举起铜镜，愁白的头发垂落镜面，看着少年背上的伤口。

泪流满面。

“阿淮，你受苦了。”她亲自给他上药，同时，愤怒地说：“田家陈家！区区小姓，也敢欺我谢家子！”

“他们已经付出代价！”

少年转头，沉声，“那律法呢？”

谢明允进来的脚步一停。

“阿淮，”郑栖真心头一怵，顿了顿，“我只是心急……”查完后就派人过去收拾。

“听说姚元生是你的先生？”谢明允大步过来，瞧见他身上的伤，心中一痛。

“是。”

“三弟已经亲自去姚氏道谢。我看过你的文章，才华横溢，针砭时弊，”谢明允一叹，“若是没出这档事，同辈中最惊艳的一个合该是我谢家麒麟子。”

少年仍然是沉默。

从回谢家，他一直沉默，连父亲母亲都没有喊过。

想到姚元生那疯子，谢明允总是担心。

“藏经阁里有很多书，可以常去看看。”谢明允已经找了一大堆先生。

“鱼娘呢？”他第一次主动问。

谢明允眼神一暗。

郑栖真充满恨意，“这个贱婢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