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当“长庆公主驾到”的唱喝传入山阳府时,城门守军竟是两个满脸瘦弱的少年。
刘知府带府衙的人匆匆赶来,看到浩浩荡荡一大群戴好掩住口鼻面巾的人,心中稍安。
居然这么快。
“参见长庆公主。”
姜岁让他们起来,冷静问刘知府,“情况怎么样?”兖州的时疫控制在山阳府,没有扩散,因为其他官员直接放弃了山阳府。
太医署孙特使立刻下马车,与先前派来的太医,以及山阳府的大夫交涉。
齐进和□□烈看清长庆公主年轻明丽的容貌,对望一眼:长庆公主来山阳府代表朝廷的确让他们安心,但是看长庆公主的样子,是打算安排他们,就怕这娇纵任性的公主瞎指挥!
□□烈心笑:吉祥物没有点自知之明。
“下官们把患病者集中在城外的城隍庙,已经开义仓,但药材运不进来,大夫不够。百姓……觉得朝廷放弃了他们,频繁暴动要出城。”
刘知府边走边说。
姜岁让一部分人把东西运进府衙,亲自和刘知府等人去看看什么情况,太医署的人也提着药箱紧跟后头。
——
临时充作医馆的城隍庙里,三百多名病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咳嗽声此起彼伏如夜枭哀鸣。他们眼里没有生的希望。
“菩萨……”沙哑的呼唤从脚边传来,姜岁看见半张嵌在泥地里的脸。溃烂的嘴角牵扯着露出森白牙床,泪水正从那人溃破的眼眶涌出。角落里传来幼童撕心裂肺的咳嗽,每一声都像要把五脏六腑呕出来。
山阳府有官员踉跄后退,后腰撞上运尸车的木辕,一具青灰色童尸的手掌陡然垂落,指尖残留着抓挠棺木留下的血痂。
姜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素布掩住了口鼻,却掩不住喉间翻涌的酸水。
她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远比她想象得痛苦。
刘知府担心地看向这金尊玉贵的长庆公主,害怕娇贵的公主觉得恶心撂挑子不干了。
带来的大夫迅速去把脉问症。
“朝廷……朝廷来人了!”有人不可置信惊呼出声。
“真的吗?”
“是真的……”
“我们不会被烧死!”
“……”
此起彼伏的声音。
“刘知府,什么烧死?”姜岁目光凌厉。
刘知府吞吞吐吐,头冒冷汗,“是城里很多人提议把染疫的人烧了,就不会扩散了。”
“混账!是染疫尸体必须烧掉,你们居然想把活火烧了?”她罕见动怒,一个个的,其他州县的人禁止山阳府的人进,放弃山阳府,山阳府直接想放弃这些染疫的人。
一个个都想省事!
“殿下息怒,下官也觉得荒唐,极力遏制这种流言。”刘知府不敢表露出自己也动过这心思,“下官不敢。”
□□烈不禁看向长庆公主:这话说得对他胃口!
看她往里面走,刘知府迅速拦下,“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还是先回……”
她才不管,戴上面纱,蹲身查看一个昏迷的老妇,黑疮,脓液……她面无异色。
里面两百多人有男有女,老弱妇孺都有。
“朝廷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百姓。”铿锵有力。
众人无声哭泣。
——
府衙灯火通明。
太医们忙得不可开交,慕医师,冷静分析用药,稚鱼安静地煎药。
姜岁转头看向正在捣药的清秀大夫,听刘知府说他医术高超,一直留在疫民处治病救人。
三七在城隍庙尝试蛊虫能不能治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