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微微颔首,示意谢宴道来。
谢宴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完以后,景元帝沉默片刻,才又道:
“谢卿啊,你对地门,可谓是十分了解,但昨夜,你却让地门的贼子从你眼皮子底下逃脱,当然,朕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柳尚书觉得你是故意放水,放地门的人离开。”
景元帝一番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直接点明了是柳云崖要和你作对,不关朕的事,他只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坐在龙椅上,目光在谢宴和跪着的柳云崖两人身上来回转动。
谢宴:“回禀陛下,据臣所知,柳玉堂是被地门的人从江州一路追杀到京都,到了京都,他还不知消停,在昨夜他还去了醉春风,那里人多眼杂,地门正好对他下手,地门中人里应外合,在杀死柳玉堂之后,逃之夭夭,臣没有捉拿住他们,是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不过是死了一个柳玉堂,景元帝自然是不会责罚他,不过当着柳云崖的面,面子上的事情,他还是要做一做的。
“可查到地门中人为何追杀柳玉堂?”
“据臣调查所知,柳玉堂曾在江州奸污了一商户的夫人,那商户夫人不堪受辱投井自杀,那商户告到当地衙门,碍于柳尚书的权势,当地衙门不敢管这事……”
“你胡说八道!”
谢宴话还没有说完,柳云崖便怒斥道:“玉堂从小品学兼优,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说完,他又转头对景元帝道:“陛下,谢大人这是含血喷人,请陛下一定要还玉堂一个清白。”
景元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先容谢卿将话说完。”
说罢,他示意谢宴继续。
谢宴道:“那商户告官无门,于是便亲自上柳家讨要说法,却被柳玉堂叫人活活打死,地门得知这件事情,才一路追杀柳玉堂到了江州。”
“这么说来,是柳玉堂作恶在前,地门此番的行为,还算是为民除害了?”景元帝若有所思的说道。
三言两语就给柳玉堂定下了如此大的罪名,更关键的是,这事还牵连到了柳云崖。
柳玉堂已死,他的名声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但他绝不能受此牵连。
柳云崖匍匐在地,悲痛道:“陛下,谢大人的三言两语,不能作为玉堂犯罪的证据,他这分明是在为自己此番失职找借口,不管怎么说,玉堂确实是被地门中人所杀,而谢大人,故意放地门中人离开,此事有很大的蹊跷,还望陛下严查。”
柳云崖将这件事情又引回地门上,想将柳玉堂犯罪的事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但谢宴偏不让他如意。
“事情只要做过,就必然会留有痕迹,陛下,臣已安排人前往江州收集证据,不日便会将证据送回京都,呈见陛下。”
景元帝点了点头,道:“柳玉堂有没有做过那些恶事,需调查清楚,但地门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凶,这是不把天威放在眼里,你也需尽快揪出地门贼子,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给柳尚书一个交代。”
说完,他视线移向柳云崖:“不过,若柳玉堂果真做了那些恶事,朕定会追究你的责任。”
柳云崖跪在地上,心尖都在颤抖,他颤颤巍巍的道:“若玉堂真做了那些事情,便是臣管教不力,臣甘愿受罚。”
“行了,都退下吧!”
景元帝拿起一旁的折子翻看,懒得再看柳云崖一眼。
柳云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因为跪得太久,他的身体有些不稳,刚站起来就差点又摔了回去,谢宴难得好心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柳大人,小心啊!”
柳云崖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剐了谢宴,尤其是听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更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他都快害死他了,这个时候又来装什么好人?他也不像个好人!!
柳云崖愤愤的甩开谢宴的手,冷哼一声,转身一瘸一拐的出了勤政殿。
谢宴同景元帝行了一礼,也转身大步出了勤政殿。
待两人都离开以后,景元帝才靠在龙椅上,闭上双眼神情颇为疲惫,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可是给朕出了一道难题了,柳玉堂这事,若是不责罚柳云崖吧,朕就对不起朕的子民,若是责罚他……”
从文德帝时,柳云崖便官至吏部,再经过晋王当政的那三年,再到如今,柳云崖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朝堂之中,约莫有半数的人,都算他的门生,都受过他的提拔。
若真责罚他,必定引起朝堂动荡,景元帝一时是真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