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名义上隶属南阳郡治下,实则由盘踞多年的张氏豪族与官府共掌权柄。郡守崔弘度乃杨坚心腹之臣,与张氏表面和睦,暗中却多有龃龉。
漫步城南商坊,但见胡商铺肆鳞次栉比,西域琉璃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光彩,波斯地毯上的繁复纹样与中原的绫罗绸缎、越窑青瓷相映成趣。柳卿卿饶有兴致地流连于各色店铺,精心挑选了一批晶莹剔透的琉璃器皿和璀璨夺目的宝石,预备带回送人;又购置数张织工精细的波斯地毯,打算铺设在冬季厢房之中。
转过城北,景象却陡然一变。低矮的窝棚间挤满了衣衫褴褛的流民,多是因修建大兴城而逃亡的役夫。他们蜷缩在茅檐下,与城南的锦绣繁华恍若两个世界。
翌日拂晓,众人早早收拾妥当,赶至城门与木氏商队会合。柳卿卿为探听关东局势,特意邀商行掌事殷老爷同乘。这位年近五旬的老商贾面容和善,在柳卿卿刻意奉承下,不觉间便打开了话匣子。他捋须笑道:"宛城地处要冲,三教九流混杂,专有些剪径的强人、拍花的拐子盯着外乡商旅。"说着面露得色,"不过像我们木氏这样的大商队,等闲匪类岂敢招惹?莫说镖师个个身手了得,便是官府衙门、绿林道上的朋友,也要卖几分薄面。"
不知不觉间,商队已经接近武关道,李庆平前来回秉,“帮主前方便是武关道此处地势险峻,山匪横行,恐有伏击。”
柳卿卿闻言看向殷老爷,后者捋着胡须道“柳帮主放心,老夫走这段路已经多次了,所有关节都已打通,我家老爷和关中大族关系默契,没有人敢打劫”
柳卿卿心下犹疑,但不好多说,只让庆平做好戒备,随时禀告。
而后装作好奇的问,我素知木兄能干,想不到在关中也有这么厉害的关系,不知木兄走的谁的路子?
殷老爷笑而不语。
夕阳将武道关的山崖染成血色,柳卿卿看着这不祥的颜色,心中涌起不安,“让商队停下”她开口吩咐道
恰在此时,箭矢如蝗虫般从两侧岩壁射下,木氏镖师的惨叫声在山谷间回荡。
车厢内,殷老爷刚俯身躲避,一蓬箭雨便“夺夺夺”地钉入车壁,箭尾的白羽犹自震颤。他脸色煞白,却强撑着探出车窗厉喝:“哪座山头的毛贼!这可是送往梁阀的货,你们想在关中地界自绝生路不成?”
“不是寻常匪类!”李庆平手中横刀化作一片雪亮光幕,“铮铮铮”三声脆响,竟将迎面而来的弩箭尽数劈落。火星迸溅间,他虎口已然震裂,却仍死死盯着那些制式劲弩:“军中的三连弩!”
柳卿卿广袖翻飞,五点寒芒自袖底激射而出。岩壁上三个黑衣人喉间绽出血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栽落山崖。她心中电转:“关中梁阀?莫非是...”记忆里浮出李阀族谱——李渊祖母梁氏,出身天水梁阀!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前方山坡后转出一列黑甲武士,玄铁盾牌组成森然壁垒,陌刀寒光连成一片雪线。这分明是...边军精锐的冲锋阵型!
山风呼啸,密林间人影绰绰。柳卿卿握紧袖中暗藏的短刃,冷眼看着四周逼近的黑武士——他们的刀法太过整齐,绝非寻常山匪。
小七与李庆平等人立即带人结成圆阵。木氏的镖师虽奋力抵抗,但对方人数占优,很快便有数人倒下。就在商队阵型即将崩溃时,山道尽头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