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陵目送赵荣华离去,直到那火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收回视线摸了摸怀中的银票,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许陵并不是宁城人,自他入营以来有关长宁长公主的各种传言就萦绕在他的耳边,当然,都不是什么好话,说她贪财敛财,喜好奢华,注重保养,又说说她纵容手下为恶,把好好的宁城搞得乌烟瘴气,她虽不在宁城,但宁城处处都是她的传说,到如今已经到了小儿止啼的程度——若你再哭,小心长宁长公主把你抓去煮养颜汤!
再后来担任城门校尉以后,他也听不少来往京城宁城的商户说起,长宁长公主在宁城的名声也不好,飞扬跋扈,善嫉善妒,所以长宁长公主在许陵心中一直是一个相貌美艳的母夜叉形象,可如今一看,却与他所知相差甚远。
长宁长公主之前从未来过宁城,他相信这宁城或许确实有人在暗中捣鬼,可那京城的传言又如何说呢?他怀里那一张万两银票还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如空谷幽兰萦绕在他身边。算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得赶紧通报给张参军。
赵荣华骑马回府,刚到公主府,只见翠芝已经立在公主府门口等候多时了,一见赵荣华回来,眼睛一亮,连忙小跑来到赵荣华跟前。
翠芝先行了个礼:“殿下,参军张怀远和知府冯玉泉已经在大厅候着了。”
赵荣华点点头,翻身下马,办事灵活的小厮随即就将马牵走,“去看看。”
一进大厅,除了刘安这个老熟人,还有另外两名约莫四十的中年男性。三人一见赵荣华进来,立刻给赵荣华行礼。
待赵荣华坐上主位免礼后这才细细打量两人,一位身披铠甲,身姿魁梧,面容严肃,眉头拧成了川字,这应该是参军张怀远。另外一位则有些矮胖,脸上堆满了笑意,活像个弥勒佛,这应当就是知府冯玉泉。
冯玉泉已经抢先开口:“长公主前来宁城视察,下官没能第一时间拜见,请长公主恕罪。”
一旁的张怀远听冯玉泉这么一说,也抱拳稽首:“请长公主恕罪。”
赵荣华摆了摆手:“欸,我本就是随性而来,又没有提前告知尔等,这不怪你们,赐座吧。”
冯玉泉和张怀远两人对视一眼,在椅子上坐下来,但也不敢坐太实在,侧了半个身子。
赵荣华以手支颐,静静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觉得有些有趣,不禁轻轻一笑。
冯玉泉试探着问道:“不知道长公主此次前来宁城所谓何事?可是下官与张参军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赵荣华道:“都说了是随性而来,现在秋高气爽,不似夏日那般酷暑有不似冬日那般严寒又无春日的柳絮,正是观风赏景的好时节啊!”
“哦哦!”冯玉泉连忙迎合道:“长公主所言正是,这宁城郊外的玄方寺也正是枫叶红透之时,正是一年之中景色最美的时候,长公主若得空,下官这就去安排。”
赵荣华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那个倒是不急——”
冯玉泉和张怀远又对视一眼,冯玉泉紧张地抓着椅子把手,问:“那长公主的意思是……”
冯玉泉盯着赵荣华,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只见赵荣华眉头皱了皱,冯玉泉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却听赵荣华低声对旁边的侍女说:“这茶水有些淡了,换一杯。”
赵荣华吩咐完对着冯玉泉说:“我刚来宁城,对城中所知之事甚少,想着干脆办一个宴会……”
“哦哦!”冯玉泉刚想接话,却被刘安抢先一步:“既是长公主的宴会,自然由我这个长史全权负责。”
赵荣华挑眉:“哦?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赵荣华说完便有些疑惑地盯着刘安:“嗯?刘长史还需要什么指示吗?”
“下官这就去办。”刘安弯腰,一双眼光犀利地扫过冯玉泉和张怀远,这才退出了大厅。
见刘安的背影消失,赵荣华看着留下来如坐针毡的两人,笑盈盈地问道:“二位似乎很怕本宫?”
“长公主天威,下官初次得见,自然诚惶诚恐。”冯玉泉起身作揖道。
一旁的张怀远见了也跟着起身道:“诚惶诚恐。”
看着如同连体婴儿的两人,赵荣华本想逗弄一番,但一想这公主府里都是刘安的眼线,又瞬间觉得没甚意思,挥挥手,“我乏了,就不留你们用晚膳了。”
冯玉泉和张怀远又对视一眼,一同告退。
两人出了公主府,上了同一架马车。冯玉泉捏着自己的几根胡子,思索道:“这长宁长公主似乎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啊,也不像是飞扬跋扈大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