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尔打开双眼,眨着无神的眸子,砸砸嘴无语地看着他。
她都睁开眼好一会了,这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是止夏先发现,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才让他回过神来,接受命运的审判。
琉青说得最兴奋时被打,脸上表情从疑惑到扭曲,又从扭曲到惊诧,到压下惊诧故作镇定,一行动作快得让人怀疑,他趁昨夜做梦时,拜了一位隐世大师,连夜学了变脸的法术:“呦,醒了啊,什么时候醒的。”
“嗯。”喜尔提溜起嘴角,生硬地微微一笑,继而拎起旁边的大石块,面无表情地冲向他。
“啊!救命啊!杀人了!”琉青拔腿就跑,期间惊叫连连,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止夏看得起劲,一转目被突然出现的郎殊吓到,即便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他亦能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身子如万年不化的玄冰,一簇一簇地散着冷气。
她叫苦不迭,搓着手臂远离他,靠在距他一尺之远的树上:“人两是兄妹,感情好着呢,你可别低看了他们。”
“……”郎殊未搭话,朗月般的眉眼微低。
她更生气了:“要不是看你有这张脸,真懒得和你搭话,费劲死了,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忍得了你?”
话音还未彻底落下,玄冰忽然炸裂,迸发出令人心惧的寒凉,郎殊隔空伸手,扼住了止夏的喉咙:“我不说话,不是为了让你得寸进尺。”
“呃我错了,对不起。”止夏痛苦难耐,终是败下阵来。
郎殊撤回手,头上的帷帽被掌风带起,露出她那光滑脸蛋上一道蛇形印记,印记发黑正向四周扩散,被突然的暴露吓到不轻,止夏连忙扯发丝掩盖。
从远处跑来的喜尔见此,将帷帽捡起扣在她头上,并绕到身前为她系紧绳带。
“你看到什么了!”止夏将喜尔向后一推,厉声吼道。
毫无防备的喜尔,一屁墩坐到地上,还未皱眉就先笑了起来:“我看到了一条黑龙,”
止夏逼上前的步伐忽而一顿:“真的是龙?”
喜尔杨头看她,目光坚定:“嗯。”
前一秒还势不可挡的人,立刻和颜悦色地上前,拉起地上的喜尔,为她掸去衣上的灰尘并暖心询问:“你没事吧?”
喜尔扯了扯嘴角,侧眸看向一旁的郎殊,刚才他掀起止夏的帷帽前,朝她所在处看了眼,那一眼中充满了邪恶。
在琉青回来之前,喜尔借口打水离开。
她在河流旁刚将水壶灌满,一道脚步声在她身后缓缓靠近,水壶里的水还剩有大半,不需要再重新装灌,喜尔是故意将他引到这里来的。
她转过身,直球出击:“你有事想问我?”
“你不是说,你从不说假话?”郎殊坦然后退,嘴角挂着一抹猎物即将上钩的兴奋。
“我承认我刚才是说了假话,也愿意承受由此带来的所有后果,比如你不再信任我,此刻就想取我性命。”她步步上前,无所畏惧地闭上双眼。
她不说这次撒谎是善意的,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最体面正确的选择,而是坦诚地承认自己的过错,面对郎殊这个眼里容不得半粒沙的性子,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
郎殊顿首,钓了那么多次鱼,头一回见鱼儿主动上岸,这让他觉得事情越发有趣,是舍不得也是不太想杀她了。
“什么?你要再给我一次机会,好的,这次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见他始终未有动作,喜尔撇他一眼开始自说自话,最后给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往他身后的林中跑去。
途中她不断拍打着胸口:“哎呀妈呀,吓死我嘞。”
她一口气冲到结界所在地,一脸苍白不说更是满头大汗,琉青上来摸她的额头,被她一巴掌拍开:“别管我,我没事。”
看起来确实是没事,都这个样子了还笑得无比开心,琉青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有事别吱声。”
喜尔懒得跟他计较,她刚才可是九死一生,如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四人会合之后,先后通过结界走在鹊印桥上,脚下是普通的木制桥身,与一条并不湍急的水流,上空密布无数只喜鹊,搭建出一座桥形鹊桥。
喜尔欲伸手去摸羽毛,被旁边喜鹊伸脚一蹬,她的身体就飞了出去,以一个不雅观的姿势撞到郎殊的怀里。
还未来及深究,一只小小喜鹊哪里来这么大力气?喜尔就被一整个提溜起来,快速下了桥。
一下桥她与郎殊的手,就受到一股力量指引,不受控制地牵在一起。
身后止夏忍不住笑道:“都说这鹊印桥送人姻缘,看来所言非虚啊。”
喜尔快要原地去世,无奈手怎么也挣脱不开。
在她百般无奈之时,郎殊“好心”地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砍你的还是我的?”喜尔不死心地问。
“都可以,你高兴就好。”郎殊笑容诡秘。
“…那还是牵着吧,我其实…还挺喜欢这样的。”喜尔将剑还给他,这个时候还管什么害羞不害羞地,保住命才是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