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挽留她,他除了没直接开口,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从他将如此隐晦的屈辱,暴露给喜尔看的时候,喜尔就明白了,除了答应他,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用这种方式,撕开自己的疮疤,就是为了告诉喜尔,为了达到目的,他做得出来任何事。
但他仍旧愿意,放她离开。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暂时留下来吧。”喜尔提了一口气,尽量使语气变得轻松。
郎殊身边的风突然停了,他稳稳地立住,像扎根在土里的树。
据郎殊所说,为了消除各位仙者的余虑,他自请上无妄殿闭关,如无要事决不出关。
在此期间,喜尔要留在这里与他同住。
为了免她无聊,郎殊特意传令,将阿弥接来陪她。
起初,郎殊整日整日地待在阁内,喜尔与他好几天见不上面,就和阿弥耕地种菜,研究美味的吃食。
后来,郎殊每日早早出门,一去就是整日,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位于无妄阁正东面的鼓尖峰。
从那以后,喜尔夜夜恶梦不休,梦中有一龇牙咧嘴的恶鬼,正在向她呼救。
喜尔捞开他脸前的发丝,看到的是一张与郎殊容貌相似的脸。
于是这天,喜尔交代好阿弥后,跟着出门的郎殊上了鼓尖峰。
一入了峰林,郎殊就不见了。
喜尔简单寻找了一番,回到出峰的必经之路等待,小脸因过份忧虑,惨白得吓人。
郎殊偏执,为了洗去奴血咒,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或许喜尔梦中的恶鬼,不是一般的恶鬼,就是郎殊本人。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穿破石墙,喜尔猛地站起来,朝着声源处快速跑去,心中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以至于她进入黝黑的洞口,也没有感到害怕。
她找到郎殊时,他单膝跪地,气喘吁吁,血色从内而外透出来,染红他一尘不染的蓝衣。
他的背后,半空的石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石鼓,鼓上刻有复杂的花纹,依稀能够看到,是一条黑色巨蟒,在盛开的栀子花林中穿梭。
郎殊脚掌扫地,踢起一颗石子砸向石鼓,石鼓像活过来般,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用眼神示意,让喜尔走近他。
喜尔放下捂耳的手,挪着步子过去。
因她一直看的是郎殊的眼睛,就未能注意到旁边的蓄水池,水从石缝而来,一滴滴落入池中。
郎殊抓过喜尔的手,在她的手心放了三颗石子,告诉她将石子扔进池中。
喜尔看向水池,以为看到会是一汪清澈甘冽的泉水,不料看到的却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血池。
腥气钻入鼻尖,喜尔皱了皱眉:“你在做什么?”
“你关心吗?”他倨傲不已。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喜尔不敢看他,转头将石子扔进血池。
“这是最快的办法。”
“何必要这么快?”
“……”郎殊看向她,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流转:“你不是着急离开吗,我不抓紧怎么行?”
“还是说,你在关心我?”
“……你该知道的,我说过了我再不会对你付出真心。”喜尔突然严肃,口气异常冰冷。
郎殊哑然,俊郎的脸上染上一层忧郁之色:“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
“因为我想看看,你会不会看我太惨,放弃离开的想法。”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脸上无半分喜悦。
喜尔震惊,表情凝滞。
不过一会,她开怀大笑。
“放心吧,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喜尔恢复镇定,因为她会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不让任何人知道。
“你倒是笃定。”郎殊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下她的面皮。
“因为我一直都清楚,你根本不喜欢被人可怜。”也清楚那些是她该得到的,那些是她不可奢望的。
郎殊唇瓣干裂:“你怎么知道?”
从这个时候起,喜尔就预感不好。
等回到阁中后,阿弥就告诉她。
郎殊已经下令,让众弟子以大婚形式布置无恙城,并宣布一个月后,与喜尔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