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零塔上,顾鱼说出自己的来意,铃木先是无视他,喝茶时眼尾一凛,得意笑了:“小顾鱼,我等今日已经很久了,你终于肯来找我了。”
顾鱼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一想到郎殊与喜尔,心里的害怕去了大半:“仙尊真的有法子,可以医治被食目怪伤过的眼睛?”
“区区食目怪,能耐我何?只要你肯将自己交予我,就算是死人,我也能让他死而复生。”
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顾鱼吓得脸色煞白:“什,什么!你…你要拿我入药?”
“你,你不是铃木仙尊。”他向后连退三步,他只知道铃木仙尊医术高超,难免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可是以人入药这种事,绝不是一个仙门之人,可以做得出来的事。
“铃木仙尊”脸色阴沉,怒视着他。
“你说对了,他不是铃木仙尊。”郎殊自他身后走来,在占据铃木仙尊身体的妖物一跃而起,预备将顾鱼一口吞噬时。
他化出灵剑,直插其喉咙。
顾鱼被他甩在身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妖物旋身后退,躲过致命一击,看向喉咙处,略带遗憾地问:“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这老东西的命啊?”
“对啊城主,您要小心,别伤了铃木仙尊。”顾鱼在后提醒。
“真正的铃木仙尊,不在这里。”郎殊阴邪一笑,趁妖物不备,又是一记猛攻。
妖物不慎踩空,跌下风零塔,刚要起身自救,不料郎殊紧追而来,一脚将它踩进地里。
“噗”它吐出大口鲜血,举起一根手指不甘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无可奉告。”郎殊加重脚力,让其毙命。
顾鱼追下来时,它已现出长手长脚,身体圆得像球一样的本体:“这是食目怪的母体。”
郎殊看向他,发现他虽单纯,懂的却不少,顾鱼羞涩地笑笑:“那时候最常见的,就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妖物,所以就记得牢了些。”
不用问也知道,他口中的记得不是单纯的记得,而是经过苦痛淬炼过的铭记。
只是因他心性纯净,不记得那些恨了而已。
“不过城主,您是何时发现这东西的,真正的铃木仙尊现在何处?”
说起这个,得益于铃木仙尊性子和善,是郎殊回到无恙城后,第一个发自肺腑接受他的长辈,无论郎殊遇到怎样难以抒解的难题,到风零塔向他讨一杯茶喝,心里就会畅快许多。
而最近发生的几桩大事,“铃木仙尊”要么不去,去了也不开口说话,与以往的他大相径庭。
经过几次试探,郎殊很快就发现异常,不仅解救出了真正的铃木仙尊,还做了一副假的躯壳给它,那日留下它是为了查清他的意图,今日杀了他是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太好了,有了这母体,喜尔姑娘的眼睛就有得治了,不过取出眼珠后,尚需时日洗去上面沾染的妖气,不知喜尔姑娘可否等得?”顾鱼又开心,又忧虑。
郎殊闻言,笑了。
连顾鱼都看出了她的害怕,看来她真是害怕得不行了。
喜尔睡了一会,醒来时眼上束着一条白绫,眼周有一股暖气环绕,疼痛感没有了,还非常舒适。
只有郎殊,才会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你怎么又过来了?”她坐起身来。
“我很闲。”郎殊一本正经。
“…行吧,那就让你留在我这里,打发打发时间吧。”她又躺下。
“多谢。”他厚颜无耻。
两人一来二去,喜尔心里的害怕少了许多,她靠近郎殊,手从被子下伸出来,戳戳他的手背:“可查出是谁做的了?他用这样恶劣的方法对付我,可见他是个歹毒的,毕竟我待在这里,也碍不了他什么事吧。”
“没有人想要对付你。”郎殊话只说一半。
她会受到伤害,是因为下手之人,憎恨的是郎殊。
喜尔听懂他的话,无奈撇嘴:“那我是受你连累的了。”
话虽这样说,但她没入心,她不害怕受到连累,只害怕接受无法偿还的恩惠。
郎殊被刺激到了似的,猛地来到她面前,喜尔虽然看不见,还是被他不断靠近的气息,逼得不自觉收了呼吸:“怎么了?”
“还你的眼睛。”郎殊压低音线,手上不知在做什么。
静谧空间中只剩下一道撕裂的声音,音量忽大忽小,时快时慢,喜尔吃不准他到底在干什么。
问了好几声,也没人回答。
浓厚的血腥味飘入鼻尖,喜尔听到顾鱼扔掉食盒,惊恐万分从洞口跑来:“城主!”
“他怎么了?”喜尔被顾鱼的哭喊声,刺激得六神无主。
“只要再等七天,七天就好了。”顾鱼不理她,口中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混乱中,喜尔的脸被一双湿淋淋的手捧起,他手拿一枚冰凉的珠子,小心地塞进她的右边眼眶中。
静待了好一会,喜尔的视线恢复,她看到,郎殊那双好看的手上染满了鲜血,指骨在她眼前晃了晃,无力地垂下。
顾鱼的声音在旁响起:“长时间佩戴蓝萜珠之人,珠身会与眼眶周围的血肉长在一块,若是强行将其拔出,则……”
“城主您怎可如此心急?咱们不是已经找到喜尔姑娘的眼珠了吗,只要等七天,喜尔姑娘就能恢复了,您今日将此珠拔出,日后就用不了蓝萜珠了。”
这就意味着,他将永远失明。
郎殊不回答,他取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去手上血迹。
“顾鱼,你先出去一下可好?”喜尔稳定住情绪,表情轻松地对顾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