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殊豁然转身:“石灵玉乃是神玉,萃取天地灵力而生,不可能会失效,你在骗我?”
“喔豁,被发现了。”喜尔坦然放下双手,一点没有诡计被拆穿后的羞愧。
“前两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如果猜想的没错,你就是用这个叫石灵玉的东西隔绝痛感,才没让我同你一起痛苦。”
“所以?”郎殊垂额,静待她的后话。
“所以,这么好的东西,你应该交给我。”喜尔大咧咧地伸出手,内心大骂自己不做人事。
“……凭什么?”他静了一会,转身背对她。
她厚脸皮地追上去:“你若实在觉得亏,就将这东西当作聘礼,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城主大人觉得怎么样?”她背着手,侧过身去看他。
“你为何非要此物?”
“为了以绝后患。”喜尔自顾自地说起来:“若他日你看我不顺眼,想要通过连生术教训我一番,有了此物在手,我就有了法子应对,不至于像一只蝼蚁,任凭你拿捏。”
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要是郎殊真有心教训她,那么任她今日说破嘴皮,也不可能拿到石灵玉。
“你刚才说,此物可做聘礼?”郎殊转移话题,他转身,坐下。
一行动作行云流水,不像是双目失明之人。
“有什么疑虑吗?”她向前一步。
“可是万一,我在成亲之前,就洗去了奴血咒呢?”郎殊向她所在处,缓缓转过脑袋来,空虚的眼神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喜尔被吞噬其中,入目尽是黑暗。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当然是各守各的承诺,各走各的路。”喜尔压下眼尾,嬉笑的目光猛然下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无一个点活气。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歪下脑袋,空洞的双眼,像是鬼魅一样,凝视着她。
他起身,一连好几个瞬移。
生怕走慢一点,就听到他不想听的话。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洗去奴血咒,是否洗去奴血咒,不都是由你个人决定的吗?就算你选择欺骗我,我亦无法拆穿你,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喜尔无奈怂肩,大概他是真的很喜欢她,不愿使用这些腌臜法子,才会想不到这一层。
郎殊顿步,转身:“明日无妄殿,来取石灵玉。”
“好的。”她点头,满意笑了。
她走出千宵殿,直接走向罚讨洞的反方向,停留在殿前一颗巨大的榕树下,她提了三口猛气,往树干上狠狠踹了三脚。
不多时,因睡眠不足而一脸怨气的石与南,从树上滑下,脸上写着“你最好有事,不然弄死你”几个字。
“别装了,那日在无妄殿,你与郎殊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喜尔直言不讳。
石与南收起倦怠,挺直身躯:“赤脊行踪诡异,单凭我一人,无法使他现身。”
喜尔想想,觉得不对劲:“你觉得我可以帮你,理由是什么?”
“你的那位朋友琉青,即将成为赤脊的女婿,无恙城大乱那日,他匆忙逃命之时,也没忘了答应你的事,将你父母的骨灰好生安置。”
“可那吊坠现在郎殊手中。”喜尔垂头,她早就知道了。
“你应该还没见过吧,我捡回那吊坠时,里面就是空的。”石与南提高音量,双手环抱,倚在树干上。
“你就不想去见见你的好朋友,寻回你父母的骨灰吗?”
“想啊,做梦都想。”喜尔转笑,一扫脸上的阴霾。
她早想好了一切,做足了心理准备。
石与南心头无端酸涩,她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隔日,喜尔早早到了无妄殿,见郎殊迟迟不来,就到以前的屋子睡觉,不曾想会撞见阿弥。
她神色慌张,手里的东西砸落在地:“喜,喜尔姑娘,你怎么会来这?”
喜尔未看清地上的东西是什么,就被阿弥匆匆捡起,收进袖口中。
两人都是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若要深究怕会牵扯出许多事来。
“今日你未曾见过我,我也未曾见过你,可好?”她拉住她,轻声交代。
反应过来的阿弥,愣愣地点头:“嗯。”
不过一会,细白的脸上就出现了两串泪珠,她克制不住,在喜尔面前嚎啕大哭。
喜尔不明就里,就站在一旁,等着她哭完。
缓过神来的阿弥,将先前藏进袖口的东西拿出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奇形怪状,像婴儿一般的木头桩子,眼里的不解更重了:“这是什么?”
“此物名为乌生木,若常时间置于女子闺房,可令其无法生育。”
可能是觉得“生孩子”这件事,离自己太过遥远,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阿弥情绪激动的原因:“所以你哭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阿弥低下头颅,小脸通红。
喜尔如梦初醒:“这,这个是给我的!”
她年纪不大,知道的却不少,以前在村子里时,和村里的小伙伴聚在一堆,看了不少小人书,可那太遥远了,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与郎殊成亲之事,她尚且未切实想过,何况是生孩子这种,真正的夫妻之间,才会有的私密事。
询问了一番阿弥,关于乌生木的来处,确定她只是一时心生妒忌,并不是受妖物蛊惑后,喜尔就让她走了。
她亲眼见过阿弥对郎殊的深情与偏执,故能理解她一时的行差踏错,加上她悬崖勒马,主动承认错误的行为,更让喜尔觉得,没什么可怪罪的。
只是她心智不坚,以后不能留在郎殊身边了,不然早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害了郎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