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远看龚子传走的那几步,确实好了。正要点头,吴骄冷冷道:“走吧,成瘸子就好了。”
“你!”龚子传扬起拳头,又悻悻落下,但他还是坚持自己走路。
谈远想护着龚大哥,但这时也不知道是该扶着他,还是由着他,最后也只好由着他了。
“怎么?不打了?”吴骄道。
“我还瘸着呢,又打不赢,何必自取其辱。”龚子传道。
大家都笑了,谈远也笑了,他想,怪不得他看不出龚大哥的痛苦,他向外展示的都是幽默风趣的一面啊。
骑马课与别的课不一样,一上就是一下午,所以回去的时候天有些黑。
李西等在他们斋舍门口,也没顾得上同好朋友龚子传打招呼,对谈远说:“远哥儿,我爹找你,有大事!”
大事?那只可能是皇帝或者三皇子的事了。
“我知道了,走吧!”
两人对书院都很熟悉,走起来轻车熟路,很快到了。
进了室内,谈远看到了李珍李山长,他手上拿着一封信,道:论理,你该焚香沐浴跪下接它。”
谈远看着山长,李珍继续道:“不过这暗室只有你我,何必如此,拿着吧。”
说罢,就递过信来,被谈远接着。原来此时的人并没有那么敬畏皇权,不想下跪的谈远如是想道。
“这是三皇子的信,想来是你写的文章入了他的眼。”李珍颇有山长风范地说完,又道:“给我看看,三皇子写了什么?”
“可以吗?”
李珍呵呵笑:“你别看这信没人拆开过,但里面写的什么一路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看看又怎么样?”
是这样吗?谈远有些怀疑:“既然是三皇子殿下的信,还是不便给旁人看的,学生先走了。”
李珍看着谈远的背影,摸了摸胡子,现在他也是晚节不保了啊,可人,还要活着,还要做事。
屋里灯烛还亮些,出了门就什么都看不清了。谈远用手摩挲着信,只感觉十分精致。
到了斋舍里,他借着龚子传的烛火看信,信封上题着谈远小友亲启。
里面只有不足五十字:见尔《江南治水疏》如饮冰酪,恨不能插翅赴江南,与君共论。望常寄佳篇,拜托拜托。
“是谁来的信?”龚子传问。
“三皇子。”
“什么,三皇子?”吴骄惊叫,曾叔平也过来想看信。谈远把信给他们看,想向他们要个主意,他不知道该不该和三皇子常写信来往。
吴骄连连叹息:“一定要常来往!你怎么有这运气,这可是皇子,一定要抓牢啊。”
“未必!”曾叔平摇头,“前朝夺嫡如此残酷,本朝虽好,可以后若不是三皇子上位,恐怕仕途……”
谈远担心的也是这个,隆景帝可有十几个皇子,对于三皇子似乎也不是很喜爱。
龚子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想让谈远巴着三皇子,又想让谈远独善其身,拿不定主意,只好闭嘴了。
三皇子的信既是危机也是机遇,谈远道:“我们先洗漱吧,不要太晚洗漱,吵到别人。这事我再想想。”
大伙都点头,龚子传也要去洗漱,谈远道:“龚大哥,我帮你吧?”
“啊?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别逞强了,要是真瘸了怎么办?”
这话吓到了龚子传,他不敢犟了,谈远如愿帮到了他。
龚子传道:“啊,真是谢谢你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磨人,我都想算命了。”
龚大哥可是最不喜欢算命了,竟然开玩笑说要去算命,可见事情很严重!
他要想个办法帮帮龚大哥。
“龚大哥,我喜欢林勇等先生的字画,你也喜欢吧?我们卖白玉笔也赚了不少,挑个日子去府城买几幅字画?”
“啊?很花钱吧?”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谈远道:“那就决定了,到时候我叫你。”
龚子传没说什么。
洗完,吴骄凑过来:“远哥儿,人家虽和你同岁,可身份不一样,人家是公子王孙,你不去亲近亲近?”
谈远白他一眼:“你不屑亲近那些人,倒叫我去亲近。”
“我想了想,像三皇子这样的人,愿意亲近他的不少。我态度热络反而不美,可不联系恐伤他的心,最好是借口山高路远,回信时间久一点,慢慢和他淡掉。”
吴骄:“也好。三皇子怎么就那么会投胎呢,我们读书都是为了他们家,他怎么知道读书的苦哦!”
他又看一眼谈远:“真是人各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