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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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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梦,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时书去世后,王丛菊有利可图,吵着闹着要把尹青接过去,美其名曰祁茉带着两个孩子,难以抚养老人,实则,想尽办法,捞尽好处。

尹青被接走后,她总会隔三差五地光顾老房子,顺手牵羊搜刮点能用的东西,房子不久便被掏空了。

“这什么?秤啊?给我行了,你以后也不卖水果了,要个秤做啥!”

“又不贩水果了,这么多木筐你一个人也用不了,还有这些盛水果的保温盒,我拿家去,好盛个东西!”

“哎呀,这个千斤顶,你个娘们又没汉子,用不到,拿走!拿走!”

“这么大一个铁盘子,你留着有什么用?”

“这个,这个我也拿走了……”

跳梁小丑似的王丛菊站在东厢房,双手插着腰,命令下人一样对自己的老公指手画脚。

时文流着汗,弓着腰推着满载的小三轮,拉着那些祁茉默认不要的东西。

眼瞅着东厢房的东西拿的差不多了,王丛菊才满意地拍着手,狂傲地擦着鼻尖的汗水,鹦鹉一样的鸟喙乱叫着,“哎呀,可累死了,怎么这么多东西?时文,拉完这一车,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可累死了……”

祁茉望着一件件被打包带走的东西,心一阵绞痛,那都是属于她的东西,是她跟着时书出摊好几年的用品。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当初刚嫁过来的她询问丈夫那一幕,“时书,为什么要凌晨进货啊?”

平常寡言少语的时书会傻傻的一笑,漏出了满嘴的大黄牙,骄傲又认真地多说两句,“晚上才能进到好的货,新鲜的,甜的,红的,个头大的,随便挑,但是,白天呢,不管去得早,还是晚,一般进不到想要的货。白天的时候,好多商贩都在一起进货,好的坏的都是自己的,也不能想要什么样的就进什么样的货了,进不到好的货,也就卖不了多少钱,还花了不少功夫,不值当。凌晨去,能进到好的货,还能卖个好价钱,而且,没有人的时候,还可以跟商家讨价还价,一斤能省不少钱呢!”

时书去世的事情一直发酵到2005年年末,尹青思念死去的儿子,喊了祁茉到老房子,打算大家在一起过最后一个年。

然而,喜庆的一年祁茉却受尽屈辱。

大年初一早上,时姝跟时藜还没醒,祁茉就在老房子收拾着残渣剩饭,舀着锅里油污漂起的脏水,一盆接着一盆。

收拾好碗筷,她想着顺便把地脱了。找不见拖把,大冬天的她就单膝跪地,拧着抹布,一点一点擦拭着瓷砖。

这房子原本是水泥地,后因时章怕老人睹物思人,心情不畅,便找人翻新了。

黑色的大门被猛地踹开了,刺骨的凉气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冲进来,还携带着刻意的挖苦。

“哎呀,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王丛菊大早上就来献殷情,一进门阴阳怪气地寒酸着祁茉,“啧啧啧,感情这是在拖地啊?贤惠的……”

对于闲言碎语,祁茉视为过耳秋风,不以为意。

她不想搭理这种无风就起浪的人,更不想大过年就动嘴皮子,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是低头用默默地擦着地。

“哎呀,可冻死了,都不会走路了……”王丛菊擤了下鼻涕,将用过卫生纸直接扔到了地上。

她在干净的瓷砖上毫不客气地蹭着,见没怎么烙上鞋底印,转而又跺了跺脚底乌黑的残雪,动作一气呵成,熟悉的跟进了自己的家一样。

门口的破抹布整齐的铺在瓷砖上,就像摆设一样,随意的供她打量,但绝不会正眼瞧上一回。

她晃悠着臃肿的身子,歪歪扭扭地跨向里屋。不小心,小腿一滑,清洗抹布的脏水盆子像翻煎饼一样翻了个,污水顺势扩散开,沿着瓷砖细小的缝渗了进去。

王丛菊双手朝下扶着自己的大腿,面孔奇怪地扭曲着,龇牙咧嘴的从上到下打量着祁茉,语气里满是阴鸷,“哎呀,这地拖的溜光,差点滑倒我!大过年的,真是没安好心!”

祁茉闷着气,将抹布甩在了地上,起身出去拿笤帚跟撮箕,刚迈出门,就听见身后门闩插上的声音。

“王丛菊!你想干什么?”

此行为彻底激怒了祁茉,她内心的怒火完全压制不住了,对着门后的那条畜生吼了起来。

“这里用不着你干活,你回家去行了!”王丛菊对着门缝,一只眼睛眯缝着,一只眼睛瞅着说,“赶紧家去吧,活我就干了,用不着你,你两个孩子还在家等着你做饭呢!”

“别在这放屁!”

“真是个扫把星克夫!这老三也是,死也死出个花来~赶着清明进土,倒是省了浆水钱!”王丛菊提着嗓门,说话阴阳怪气。

时书的头七碰巧与清明撞在一起,不知是他算好了日子还是阴差阳错, 王丛菊仗着无人对峙,开始奚落起死人来,此话却是对逝者的极大不尊重。

“王丛菊,你,我告诉你!你嘴巴最好干净点!做人别太过分!没有一丝丝尊重,不要仗着你年龄比我大就开始倚老卖老!”祁茉握着拳头,指着门里的人说。

“这畜生学的再像也不是人,就不会说出什么中意的话!”

“满嘴喷粪,真是不可理喻,你不会也死出个花?”

“我儿子好好的,我为什么去寻死觅活?倒是你,你不对心思你也可以学老三,死出个花来啊!都成丧家犬了,还豪横个屁!”

“这是怎么啦?三婶,你和俺娘吵什么?”时宾正好从门口进来,踏着皮靴,咯吱咯吱地踩着天井刚下的雪花,皱着眉头问。

“小风?不是,你妈不讲理,她把我关外面了,不让我进去。”

“什么?!俺娘才不是那种——”

“大过年的不能消停了?!大早上的,吵吵什么?咱娘还在那睡觉呢!” 大清早的争吵折腾醒了一群人,时章冷峻的话语打断了门外的时宾,穿过王丛菊肥胖的身子,钻过门缝飘了出来。

“小风,怎么跟你三婶子说话的?”时章滑开门闩,拉开门,冷冰冰地盯着时宾,又回头瞅了一眼嚣张跋扈的王丛菊。

“谁让三婶朝俺妈吆喝的?”时宾借势推了推眼镜,昂着头,理直气壮。

王丛菊定眼一看,儿子在为她撑腰,更加趾高气昂地掐着腰,奸佞的笑意浮现在她那驴一样的脸上。

“你娘瞎闹,你看不出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寒风让时章缩紧了脖子,他握着衣领说,“懂不懂个四五六?”

“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嘛……”时宾讪讪地缩着脑袋,犟嘴的声音越来越小。

小风,名不虚传,随风倒的东西,没一点骨气,尊老爱幼的素养全都跟着她妈泼妇骂街的性子骂没了。

“说得好听,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大小了,朝你三婶这样说话?谁教你的?回里屋坐着去!反天了!”时章朝里屋甩了甩头说,“祁茉,你先回去吧,忙了一早上,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剩下的你大嫂就收拾了。”

“行,二哥,那我先回去了,撮子、笤帚我先放门边上了。”祁茉收敛起自己失落的表情,放下了工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了。

那把笤帚还是时书去世前,他们一起用从地里割的高粱秆子捆绑的,如今,这扫帚还新鲜着,制作它的人却陈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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