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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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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之旅结束,回来之后,听杨晓帆说,他们同去的人工资都被扣了,说是一个半月的水电费,平均每人扣除四百多。

时姝想起了去的时候,当时杜勇说要签合同,但是第二天没有签,他们就只写了一些基本东西,具体就是推卸公司责任,出了事故自己承担之类的卖身契。

说不加班,包吃包住,工作轻松,全是假的。老员工欺负大学生,义务加班,义务顶岗,义务罚站,沙尘暴一样的工作环境屡见不鲜。

一股发自内心的鄙视感油然而生。

杨晓帆努力进行协商,打东莞电视台无人理,南方日报不给解决,在阳光热线文政平台发的帖子也石沉大海。

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网络媒体方正不阿,都说他们能感同身受,为民办事。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感同身受,伸张正义还是要装的,无法无天却依旧存在。

时姝想起当初他们隔壁村的李家造纸厂就投诉了好几次,污染的井水严重危害人们的健康,可就因为背后有人,导致十多年,村里的人都在不停地买水喝。

古人云,无奸不商,不无道理。

软柿子好捏,硬柿子不好捏,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为什么要花多余的时间跟劳动力?

或许现在的社会就这样,面对金钱,面对压力,面对掌握他们经济命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虽有意见却无法反抗,或许这就是他们猖狂的原因吧。

即使前面有坑,劳动者们也要卑躬屈膝义无反顾的往里跳,只为了赚那一点点可怜的生活费。

一方为刀俎,一方为鱼肉,又有什么推辞的呢?当所有人习惯了这种被动的生活,就不会再抵抗了。

这次出门,时姝算是长了见识。

虽然没有感受到东莞的特殊气息,却见识到了广西女子的无耻贪婪,身体力行了这座黑暗阴毒的暴力中心。

榨取大学生的廉价劳动力,随意指使大学生加班干活,剥夺大学生最基本的权益保护,这座被称为“欲望之都”声名狼藉的城市,到底还拥有多少血汗工厂,她不知道。

不管是听到的还是看到的,她都觉得,此行不虚。

本应度过严寒的冬天,踏着皑皑白雪,穿着厚实的棉袄,结果却是在这闷热的东莞过完的。

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又回到了这座小城,陌生又熟悉。

三月初,洛阳的花已经含苞待放了,没过几天,就完全绽开了。

时姝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双腿交叉,眺望着远方,回想着曾经那贫苦又快乐的童年务农。

正值杂草泛滥的季节,初阳斜照在身上,温度还不是太高。

幼小的她跟时藜清晨便要从被窝爬起,听着那布谷鸟才有的叫声“光棍多苦”,拎着小锄头走在田间的小路。

顾香玲拿着塑料水桶还有瓢,低首疾步走在前面,祁刚戴着帽子,弓着腰吃力的推着几大袋尿素化肥,祁茉则肩扛着草耙子提着白开水,走在她跟时藜身后。

北坡地有点远,她们闲得无聊,特意顺着黄土小路边走边寻找着野果子,瞅着两侧的大片灌木丛,摘了半红半绿还没成熟的山枣塞到嘴里,上下牙齿合动咀嚼着,品着不酸不甜类似青枣的香。

“时姝,快看,大片的芦芽!”时藜眼睛发光,嘴馋的直流口水。

“哇!快过来摘!”时姝迫不及待的扑过去,提了一个,顺手剥了皮,取出白嫩的果实,狼吞虎咽。

“时姝,你说妈妈为什么叫它芦芽啊?我感觉那个小孩说的茅针比较符合,尖尖的……”

“妈妈不说叫法不一样吗?芦芽,可能是因为茎叶长得很像芦苇的茎叶吧……”

时姝还记得那个味道,白白的,嫩嫩的,吃一口,整个口腔里都充满了甘甜的青草味。

她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吃芦芽的时候,是在集市上问一个女孩讨要的。

那时的她们无果不欢,没有吃过任何零食,全都是沉浸在水果的海洋。

傍晚水果收摊的时候,一个女孩站在摊后,手里握了大把的芦芽,一根一根的细圆锥形,茎是白色,中间有一部分绿色,最头上是红褐色的尖。

女孩轻轻地用指甲划开,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着,等着自己的父亲。

时藜心里馋的直痒痒,口水哗啦啦流了一地,吞了好几口唾沫,实在忍不住了,抬着渴望的眼神看着祁茉,数次询问着女孩手里的东西哪里买的。

品尝过女孩施舍的芦芽,又知道芦芽是地里摘的她,满世界寻找,只要看到青草,就要拔出来尝个鲜。

春天,茅针萌芽,它们像小竹笋一样,破土而出,遍地都是红毛针,嫩绿可口;等到夏天的时候,它们就会变成白色长柔毛,不能再食用了,细长的茎杆上擎着柔软的花絮,一片片的,随风而舞,似一群嬉戏的白天鹅。

刚采的茅针还带着些许雨水,很是新鲜。为了采摘更多的茅针,她跟时藜走走停停。等到手里存了大把的茅针,才眉开眼笑的起身,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此行的任务是给玉米扬化肥,帮花生除杂草。

大雨过后,是除草的最佳时刻。一连几天的雨水过后,土质是疏松的,便于杂草的清理,有时候轻轻一拔,杂草便连泥带土的出来了。

当然,她跟时藜鞋子裤子也免不了得搞点新花样,沾沾地气。

而对于施放化肥,一般都是在小雨前,这样雨水来临时,尿素就很快被雨水溶解,直达玉米根部,易于吸收,而尿素释放出来的气体也不会烧伤植物的茎和叶。

但是,老天爷下雨不下雨全靠它的心情,农民伯伯是无法揣测的。

担心总是必不可少的,雨前扬化肥,怕不下雨化肥蒸发流失,又怕雨下的太大把肥料冲走,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雨后施肥。这样,土地是潮湿的,有水分,利于尿素化肥融化,也不用担心雨水有无以及过多的问题。

地方到了,茅针也吃完了,该开始干活了。

顾香玲脚下的垄,用小镐在自家地前刨了几个坑,终于挖到几年前的埋在地里的白石头,这才松了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一年种错玉米的事情一直让她耿耿于怀,为此她特意做了记号,防止再出错。

祁茉将化肥上的白线解开,几个水桶挨个摆开,白花花的化肥就淅淅沥沥地流了进去。

“先抓一小把,然后把化肥撒在苞米根两边,别撒在芯上,要不就烧死苞米了,烧死苞米就白种了,白辛苦了。”顾香玲絮絮叨叨的示范着,“恁两个手小,抓两把就行了,看着点,别踩了苞米。”

顾香玲起了个头,临走也不忘叮嘱一遍。

“行了,赶紧布你的吧!唾沫星子都喷孩子一脸了,废话咋那么多!”祁刚听的耳茧都起来了,不耐烦地说。

顾香玲后脚一伸,踹到了祁刚的小腿,黑色裤子上落了一大脚印,她翻着眼珠子咒骂着:你这个老东西,我教孩子,轮到你说话了吗?!

时藜瞅着姥姥那金鱼眼珠子,一句话也不敢说,她回想起昨天姥姥躺在炕上嘟囔着经常对姥爷说的话:喝点逼尿就上头?什么熊架子!蹲酒缸里得了!你瞧瞧走路那歪歪扭扭的样,真让人嫌弃!

这种吵闹这也是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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