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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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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时藜心里装的全是为什么,每每休息便坐在小拖车上,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桶桶的白色小山,浮想联翩。

这要是一桶白盐,吃了不得齁死?可是谁家吃这么多盐啊?这么多盐得多少钱啊?用来当肥料买得起吗?

日头渐渐的升起来了,这劳动的是汗水,哪有不湿衫的道理,更何况还带着夏至的烦躁。

在水桶中伸进拿出,播撒化肥,弯腰起身,偌大的田地,就是他们五个人的舞台,表演着他们最拿手的活,刻印着他们忙碌的背影。

农活忙活回家都已经晌午了,他们一家人围着饭桌,吃着刚用锄头挖回来的苦菜子还有叠叠苦,降着内心十足的热火,简单就餐却也很幸福。

除了苦菜子,还有扫帚菜、地瓜叶、婆婆丁、荠荠菜……只要是地里能吃的,他们几乎都吃了个遍。

时姝恍惚,那时自从进了宋家,好久都不吃这些东西了,竟然还有丝丝想念。

田月桑时,她又想起了曾经收花生的季节。

大概在八月中旬,天气渐渐转凉。刚收完花生的土地很是松软,鞋子脱了,光着脚丫子,她跟时藜欢快的满地乱跑,揣着花生尽情的捣乱,每次都会被姥姥笑着斥责,可仍旧不改性子,有时还会变本加厉。

屡劝不改时,祁刚就会飞出两脚,一人一屁股,“让你俩尝尝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滋味,看你俩还抖擞不!”

偶尔她们调皮地学着顾香玲的模样,弯着胳膊,握着小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捶着自己的背,大喊着“哎呀,不行了,我的老腰啊!年纪到底是大了,上岁数了,干不动活了,真是要玩完喽……”

有时她们带了从供销社买的廉价小本子,一边啃着甜玉米棒子一边坐在地里背上面记的东西。

得空的时候她们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读读背背。

然而这样的好景并不长。

晚上早早的,她们肚子就叫了,咕噜咕噜的,还要挨着饿,等大人忙完地里的活才能回家。

尤其是这夏日浓烈的庄稼味让她们饿得发慌。这时,她们就会利索的剥了刚出土的花生,拔着地里还残存的贼蒜,一口一个就着吃,最后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的编织袋上。

胡乱的挥舞着小手,抓着身边乱舞蚊子,结果只能看着觅到食的它们洋洋得意的飞走,只得唉声叹气的挠着痒痒,瞅着金黄的太阳一点一点被天空吞噬,听着远方鸡场的一片狗叫哀鸣,直到黑夜真正的降临。

打不死蚊子的她们气的直跺脚,顾香玲闲暇时,会点上几把蚊子草,让她们舒服点。

那时的自己,还真有些可笑呢!时姝想着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下地干农活的她们,经常去偷邻居果园里的樱桃还有草莓。

家种的草莓不打药,熟透的还带着丝丝酒香,入口即化,无以言表。

麦子成熟的时候,旁边果园有少量没采摘挂在树干上紫的发黑的樱桃,带着特别的甘甜和香气,家家户户都忙得不可开交,她们就多了鬼鬼祟祟满足口欲的机会。

夏天,最多的就是火烧云,坐落在天边,配着暖黄的阳光映得树叶一闪一闪的,好几次,她们都错把发光的树叶当樱桃摘了。

百无聊赖之际,她们就抓“登登山”,能玩一下午,等到回家吃饭的时候,嘴里吐着绿色泡泡的蚂蚱不是少了后腿就是缺了前肢。

指甲缝里全是泥巴,手上粘满了青草味,鞋子背面布满了苍耳,裤腿上沾满了窃衣,拿着鬼针草互相扎对方,心思也没有那么多,那种在地里打滚的快活还真是踏实,不像爱情这样居无定所。

家里地还在,母亲却老了,她们也在时间这个事实的催促下长大了。

“故乡,在异地求学的游子心中,是依靠,是童年,是棉棉不断的声声叮咛。自从离家求学,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吴英奇的《故乡》说的真好啊!

求学的路是久违的,又是苦涩的;是欣喜的,又是惆怅的。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是苦的,心里却是甜的,哪像现在,用功读书,却远离了家乡,恐怕这距离是筋斗云也不能衡量的吧!

以前农活干的多,如今却退化了。农

民的快乐对于现在的日子确实是一种奢侈,也一去不复返的了。

想起了苦菜子,时姝思潮汹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砖绿瓦的老房子,门前栽的依旧是那几棵高耸逢季就生的香椿树。

从出生起,香椿树就在家门前了。

香椿属于发物,对于慢性疾病以及痼疾有着复发的作用,会导致旧病复发或加重病情,所以,这种绿叶红边犹如玛瑙的一样的美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的来的。

过些日子,香椿老了,嚼在嘴里咽不下去了,就不能再食用了。

祁茉每次都会在香椿老之前,采摘满满一簸箕,用十足的盐水浸泡在土陶缸里。一边往缸里撒着大盐粒子,一边嘚瑟着哈尔滨的酸菜,絮叨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两者可以有的一拼,都是人间少有的美味。制成的咸菜,和着饭吃,一缸的香椿可以吃一整个冬天。

顾香玲跟祁茉做香椿的办法不一样,每年开春,清明节前后,顾香玲大清早就出门,摘取带着露水的香椿嫩芽,切碎了放到盘子里,拌着雪白的豆腐,滴上几滴香油,再撒上一层细细的盐粒,香气四射,很有食欲。

偶尔,也会香椿炒鸡蛋来一盘,作为午餐,供一家人享用。

下午的阳光不再那么刺眼,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流通便全身。

古时的申时,大概说的就是这时候吧。

微凉的夏季之风带来独有的气息,青草的香气清新扑鼻,时姝走走停停,最后躺在湖边的大石头上,望着含苞待放的荷花,看着蜻蜓在水面上一点一点的,荡起阵阵的涟漪。

初中刚毕业那会儿,她们就在家门前的水湾里钓鱼。

里面有很多鲫鱼,听说这种鱼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对身体恢复有很好的补益作用,尤其对坐月子的人甚好。

夏天一到,成群结队的人趁着天亮开车载着孩子,拿着渔网、鱼竿、水桶各种捕鱼工具抢位置。等到水浅点,男士就全然不用顾及形象,直接脱了裤子光着屁股下水捞鱼了。

门口总会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拎了一天的粮食,搭一小帐篷,坐在马扎上,等夕阳催着回家。

那时时间充足,她跟妹妹每天都会早起,吃过饭就跑到人家的帐篷下,蹲在地上,双手擎着脑袋,看人家怎么钓鱼。

无聊时,就跟老人攀谈着学校的奇闻趣事。后来,偶然间在坡下捡到一废弃的鱼竿,两人琢磨着,学着大人的模样,尝试了第一次挂鱼饵,放鱼钩,看鱼漂,拉长线。

她们喜欢看鱼漂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清脆的入水声,下浮动着鱼漂,鱼漂猛地下沉,都能让她们激动好久。

后来,那个废弃的鱼竿在那个暑假立了不少功,捕捉鲫鱼过百条,自学成才的她们备受关注,也结识了不少垂钓者。

偶尔用其他垂钓者的双钩竿胸有成足地钓成对的鱼,俨然一副“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的场面。

时光荏苒,下河捞鱼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种清静幽雅充满大自然气息的地方,仍是弥足珍贵的。

心总会在这个安静的时刻放空,有足够的时间沉心静气,却又无时不刻透着孤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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