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小师妹没见过这般大场面,刚想提点一两句,谁知闻花亦比他更淡定,慢悠悠推着他就往修士堆里去。
闻花亦:“借过,你们挡着真人的路了。”
府丞见这二人神色淡定,举止之间也是大家风范,对他们的身份更加坚定不移。
这肯定是云海真人啊,先不提其他,这里可是太子府,什么样的冒牌货敢在未来天子的手底下造事,简直不要命了!
闻花亦推着裴若安来到一处僻静正厅,厅内陈设极简却暗藏玄机,八面素纱屏风绘墨色山河图,正中紫檀御案摆北斗七星砚,旁置未合拢的《水经注》残卷,镇纸乃半枚虎符。
御座后设曲水流觞景,引自活泉的溪水绕白玉基台潺潺而过,水中立青铜仙鹤衔灯七盏,此刻虽非冬日,但石缝间栽植的素心腊梅正吐幽芳。
侍卫如雕塑般立于十二兽首灯柱下,玄甲与青铜灯色浑然一体。
“真人远道而来,景珩竟未亲自迎接,真是失敬。”
“确实失敬。”伪作云海真人的裴若安面色一冷,“看来许久未见,你已经将为师忘了个一干二尽。”
府丞见有人对自家太子不敬,刚想发作,却抓捕了关键词“为师”。
闻花亦隐于面具下的面容也露出几分惊讶,她陪同四师兄下山前,便遣人收集了许多太子相关的信息,但云海真人是太子师傅这事儿还是第一次听说。
怪不得四师兄如此有把握,原来他早就有准备。
太子闻言不怒反笑,稍稍松了一口气。
早些年,在他还是幼子时,便是云海真人行的启蒙教学,后来虽未行正式的拜师礼,但他们也早已习惯了以师徒相称。
云海真人盛名在外,而皇家想要多一位大能傍身。
只不过,在他六岁那年,云海真人留下一句预言后,就再也没有出山过了。
“师傅许久未下山见徒儿,徒儿还以为您把我给忘了呢,只敢以真人相称。”
“来人,快给师傅上茶。”
身为道童的闻花亦听太子和师兄聊了许久,里面多半是试探性的话题偏多,但师兄应对自如,仿佛云海真人本尊降临。
这精湛的骗人功夫,连带着知根知底的闻花亦都差点相信了。
闻花亦一边观察着二人的精湛演技,一边吃着茶点。
当咬到某一块白色软糯的糕点时,她两眼放光,咀嚼的速度也快了些。
这是什么巨无敌清甜好吃的糕点啊!
裴景珩这边还在聊着,余光就瞧见道童将盘子一扫而光,它笑道:“师妹竟然喜欢吃,我便叫人多做些给你带回去。”
闻花亦刚想点头,却听裴若安语气急速带着明显不耐:“她不是你师妹!”
场上霎时寂静,众人不知为何刚刚还好好的云海真人突然发难,太子的眼神也因此带上了几分探究。
唯有闻花亦似乎想到了什么,递了个台阶道:“我只是个小道童,连外门弟子都算不得,自然不是太子殿下您的师妹。”
好在匆匆而来的赵星行,伴着闻花亦的解释彻底打破了这一寂静。
“太子殿下,云海真人,两位是在商讨如何救我妹妹了吗!”
闻花亦迅速合上了面具,装作无事发生。
裴若安也回归理智,想起了此番而来的目的。
太子:“赵大人,您来得真快,一起吃些糕点吗?”
赵星行即使着急也端正行礼道:“殿下赎罪,臣实在担忧胞妹,云海真人昨日道,只能将救胞妹的最后一味药引告诉您,我便匆匆赶来了。”
“无妨。”提到昏迷不醒的赵星奕,裴景珩也多了几分忧愁,之前的试探意味也一消而散:“师傅,您说得最后一味药引究竟是何物?”
“不是只能告诉您。”裴若安勾起嘴角,病弱佝偻的身躯如同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而是只有您才能救太子妃殿下。”
“最后一味药引,是您的九窍心血。”
九窍心血,位于心尖三寸处,若索取不当,可夺人性命。
赵星行闻言脚底一软,差点再次给太子行个大礼。
闻花亦眯起眼睛,如果裴若安说最后一味药引是太子的命魂,就算太子答应,整个江山社稷也不会允许。
可裴若安说的是九窍心血,这是一味对本人来说重要却不关键的药引,并且只有在索取不当的条件下才会致命。
如此一来,可相当能考验太子殿下是否愿意为太子妃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了。
四师兄你干这么缺德的事情,大师姐可要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