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对方纠结苦涩的清冷面容和迷茫眼神,诧异一向从容有余的大师姐竟也会露出这般神情。
闻花亦抿唇,内心有一处柔软的地方暗暗塌陷,酸涩得很。
她讨厌极了易若晴,难得抓住讨厌之人的破绽,她应该出言讥讽的。
但或许是今天的月光甚好,或许是纸砚传来的淡淡墨香,或许是眼前的易若晴仿佛一触即碎的薄冰。
闻花亦不禁回忆起临谷村狭隘逼人,药香四溢的诊所里,匆匆赶来的易若晴和她略带温度的怀抱。
想起了九百九十九阶长梯上,明明自己疲惫竭力到在风中摇曳,却还要分出一点灵力来护住她的身影。
立志成为修真界大魔头的闻花亦,有了一辈子只此一次的心软,她伸手抚平易若晴紧锁的眉心,笑道:
“大师姐,你怎么总皱着眉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烦心事啊。”
[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烦心事,让咱们易大小姐皱着眉头啊?]
啪。
那是泪水滴落在桌面的声音。
也是闻花亦脑海里最后一根维持理智的神经断开的声音。
原来易若晴哭起来是这样的,静静的,像是西山冷室莲湖里最后一瓣琉璃莲花降落湖面的样子。
“易若晴...你”
闻花亦连师姐都忘了叫,硬生生憋出了几个大字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你什么?是你怎么哭了,还是你别哭了?
闻花亦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心脏莫名堵得慌,喉间干涩却涌出几分苦涩的味道。
“你不准哭了。”
闻花亦哑声说出这一句,伸手去擦易若晴滑落的泪水。
“我想起来了。”易若晴反手抓住闻花亦的手腕,“我见过你的。”
虽然只有一幕,但易若晴想起来了,她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闻花亦,在她还是经商世家的大小姐时。
前世,易家中庭内,难得闲下来的易若晴正在给自己精心养护的腊梅浇水,随后就见到了一名不速之客的到来。
而这位不速之客便是修真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闻花亦。
成年版的闻花亦身着一身红衣,挂着满脸招人打的笑容站在她刚浇完的红色腊梅旁,向她招手,而的腰间悬挂着的正是易若晴的伴生之物,青莲玉佩。
“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烦心事,让咱们易大小姐皱着眉头啊?”
“烦人的不是事情,是你。”
易若晴好似站在一片广阔的海洋中,浮沉不定,远远地望着前世的自己和闻花亦斗嘴。
她想起来了,她早就认识闻花亦了,青莲玉佩也并不是她的,而是属于闻花亦的。
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头好痛......
疼痛如同无数细小的针,无情地刺穿她的头皮,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酒楼内,闻花亦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内心的酸涩是怎么回事,便看到青莲玉佩的光芒将易若晴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身处其中的易若晴脸色苍白,嘴唇因为过度用力而冒出细小的血珠。
“易若晴,易若晴,大师姐,你快醒一醒!”
眼看易若晴被青莲玉佩给魇住了,闻花亦也顾不得那么多,咬破手指,以血画符,将她困在光圈内,随后伸手探向易若晴的腰间,想要摘下青莲玉佩。
好烫!
青莲玉佩的灼热温度似乎要将她烫伤,易若晴貌似也有挣脱符纸的迹象,闻花亦只得狠狠抱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易若晴。
“大师姐,你别挣扎了,力气本来就比我大,我快控制不住你了!”
怀中人仿若未闻,只一味挣扎。
在二人你来我往的挣扎期间,闻花亦指尖破开的血迹不慎滴落在青莲玉佩上,而在她们尚未察觉前,玉佩便将其吸收了干净。
吸收了主人血液的青莲玉佩受到了安抚,逐渐安静下来,易若晴也随着安稳。
就在闻花亦将要松一口气时,一道阴影笼罩了上来。
“唔。”
与少女清冷的面容不同,她的唇是温热的带着湿润。
反应过来的闻花亦想要逃离,却被易若晴用力禁锢在怀中,舌尖唇齿相碰,夹杂着淡淡血腥味。
唯一清醒的闻花亦此刻也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血液。
直到闻花亦将要因为呼吸不畅而昏迷时,易若晴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离开时还留恋地在她唇上浅浅轻啄。
“疯子。”
不知道谁暗骂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