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闻花亦推着裴若安刚到酒楼不远处,他便挥手示停:“小师妹,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
闻花亦点点头,乖巧道:“好。”
目光注视着裴若安在街角离开的背影后,闻花亦神色一冷,朝暗处低声道:“跟踪他去见了谁,回来汇报我。”
屋檐阴影处,一阵风起,似乎在回应闻花亦的命令。
还未进入自己的客房,闻花亦便察觉道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果不其然见到了坐在那里的易若晴。
易若晴今日没穿灵霄宗的金纹蓝袍,而是一件寻常人家的淡蓝色暗花长衣,或许是为了隐入人群,她甚至挽了发髻,配了一支弯月银簪。
闻花亦呼吸一滞,好看。
没了那些修仙服饰和法器的装点,此时的易若晴少了几分清冷仙气,更像是邻家温婉大姐姐,让人忍不住靠近。
易若晴抬眸,朝着门口矗立不动的木头招招手:“过来。”
或许是今日的易若晴看起来太过温婉貌美,闻花亦神使鬼差地便顺着她的话去做,静静地坐在了她的一旁,叫了声:“大师姐。”
“嗯。”易若晴应了声,葱白似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指向闻花亦抄写的门规,好看的眉眼在看到那狗爬字时,忍不住皱了起来:“这里抄错了,重抄三遍。”
好熟悉又冰冷的话语。
闻花亦瞬间从虚假的温柔乡里清醒过来,语气也变得警惕:“大师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赵星行说在太子府看见你了。”易若晴拿起朱笔,又圈了几处错误:“他问我,你是不是陪着云海真人做秘密任务。”
“这里也错了,抄三遍。”
好小子,原来还是被他认了出来。
闻花亦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易若晴是未来的宗主候选人,时常会帮助宗主处理一些宗门事务,因此没什么秘密任务是可以瞒过她去执行的。
“大师姐......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师尊与云海真人交好,偶尔帮些忙也是应该的。”
易若晴依旧不紧不慢地批改着上次留给闻花亦的课业,闻花亦听到她的话也松了一口气。
是了,他们今日刚在太子府见过赵星行,对方根本没有上前戳穿她,也没有过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子府,想必是易若晴的话让这件事多了几分可信度。
闻花亦的问题问完了,这次该轮到易若晴发问了。
她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轻轻地在闻花亦周身扫了一遍,盯得闻花亦头皮发麻。
闻花亦满脑子都是如果易若晴问他们在太子府打什么算盘,到底要不要如实回答。
“我给你买的玉佩呢?”
完全是出乎意料的问题,闻花亦愣得一时间都忘记了回答,她下意识看向易若晴的本命剑,却想起来她今天是便装出行。
以往那条被挂在剑柄上的青莲玉佩,如今悬在了易若晴的腰间。
玉佩正中那一抹妖冶的红依旧瞩目。
闻花亦指尖无意识地蜷缩,随后仰头笑着贴近清冷端庄的大师姐:“原来大师姐这般在意,我是否日日戴着你买的玉佩啊,真是.....”
“我确实在意。”
易若晴隔着狭乍的桌面抓住闻花亦的手腕,深深望向她的眼底,似乎想要撕下闻花亦整日不着调的皮囊,看看其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易若晴一直伪装的冷静,在此刻顷刻坍塌。
“玉佩呢?”
“被我扔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玉佩再也回不来了,它永久地留在了暗无天日的临谷村地牢。
闻花亦想,她完全可以撒个小谎,称今日起得晚了,忘记戴了。
可易若晴那句“我确实在意”,也让她很在意。
于是,她下意识地便回答了事实。
大师姐,你仅仅是在意丢失的玉佩吗?
易若晴手中的力气不自觉加大了些,明明临谷村期间,闻花亦几乎没离开过她的身边,可这么显眼的玉佩究竟是什么时候丢了的呢。
怀疑的种子一但埋下,便会疯狂生长,缠绕心脏。
前世的闻花亦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魔修接触的呢?
今生的闻花亦真的不会成为大魔头么?
她出现在太子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闻花亦真的仍旧按照前世既定的路线成长,她又该如何?
记忆中朝她笑着的女子是否和闻花亦有关系呢?
“闻花亦.....”
“干吗?”
“如果你不是闻花亦就好了。”
前世的记忆,忽明忽暗,不明了的部分总是隔了层薄雾似的,让易若晴摸不透捉不着,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闻花亦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对与大师姐一番“如果你不是你就好了”的言论感到莫名其妙,但易若晴的力气实在是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