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兰泽一字一顿地回答:“陶、如、琢。”
父亲气笑了:“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陶兰泽:“你关心哥哥吗。”
父亲:“这不是废话吗。若不是我悉心栽培,他哪能这么优秀。只有你这种天性顽皮的娃子,怎么教也没用。”
陶兰泽在心里吐槽,你悉心个屁咧,压根就没管的,好不好。
可为了哥哥,他虚情假意地恭维父亲:“哥哥继承你的严谨认真,我继承你的自由浪漫,两种特质都有人继承,老爸你好幸福呀。”
父亲:“少给我贫嘴,你还要不要请家教。”
陶兰泽皱眉道:“爸,你知不知哥哥的学校是什么样的情况。”
陶入海想象中的大学生活,要么是刻苦学习,力争上游,要么是天天游戏,期末冲刺。总之要么学习要么完。他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甚至不输给职场。
听了小儿子对实验室生活描述后,他本能地不相信,觉得这完全是漫画家的脑回路才能想象出的宫斗剧情。
等到大儿子回家,他才扮演慈父,找大儿子谈谈心。
陶入海:“阿琢啊,做实验辛不辛苦。”
陶如琢:“虽然辛苦,但是很有趣。而且我大部分时间负责数据分析,搭建模型。”
陶入海是完全想象不出成天重复那些枯燥的实验,分析令人头大的数据库究竟有何乐趣可言。因此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大儿子天赋异禀。
陶入海:“爸爸给你的生活费还够不够花。”
陶如琢:“你和妈妈给我的生活费,用于日常生活绰绰有余。”
陶入海:“那你怎么还去给人当家教。”
陶如琢如实回答:“我们学样其它科研小组数据造假,让我们学校的信誉遭到质疑,致使我们导师申报的项目经费没法及时审批下来,加上前期试验严重超支。现下经费不足,因此我想赚点钱贴补实验室。”
陶入海知道新药研发要砸不少钱。否则进口药凭什么卖那么贵,“这事不是你们导师该考虑的吗?你是个学生,做好手头的事既可。哪能让你变卖家产”
陶如琢:“爸爸,导师有可能中断某些项目。要是我的试验被迫中断,被分到其它组。今后署名很难排在前列。而且我们组的项目很有前程,只要有所突破,我就能在圈子里站稳脚跟。
陶入海:“你不是很受导师器重么?他怎么会砍你的项目。”
陶如琢:“正因为受器重,我才得主动为导师分忧。
陶入海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是混入圈子必要的付出。可卖房的代价未免太大。最后他只得说:“量力而行吧。不要太勉强自己。这项目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对吧。”
陶如琢点头:“受教了。”
陶入海:“我要给阿泽找个家教。这里有一份备选名单。你帮我参谋参谋。”
陶如琢先把名单研究一番,随后给弟弟发信息,向弟弟简单介绍了这几位家教的情况。
陶兰泽收到信息后EMO了。他一点也不想要别的家教。只想让爸妈出钱请哥哥来辅导他。
反正请家教这笔钱都是要花的嘛,把钱给自家哥哥,那叫把钱花在刀刃上。
陶兰泽知道找爸爸说情没用,就去找母亲撒娇,说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蒋惜梦觉得小儿子说得有道理。又去找丈夫吹耳边风。
陶入海反问:“那你觉得要给阿琢开多少时薪才合理。我这里一次给他三五百元钱。他到外面给别人补习至少能赚上千。这不是耽误他赚钱么。阿泽那小子,就是爱黏着哥哥。找个外人,更方便好好管教他。”
陶兰泽从母亲那里得知了父亲的想法,忿忿地说:“那多给哥哥一点钱不就得了。一个月一万,老爸还是出得起的。
蒋惜梦:“我们刚给你哥一万。你不懂,成年人花钱的地方多。还要赡养你那挑剔的爷爷奶奶。这一万元块钱不是说说就能拿出来的。”
陶兰泽:“那你们俩准备花在家教上的预算究竟是多少。”
蒋惜梦比了个数:“你爸说了,每个月不能超过五千。你平常上补习班已经花掉七八千,加上你的零花钱一千五,平常又买这买那的。一个月花在你身上的钱就快要两万了。”
陶兰泽皱眉嘟囔,“我的压岁钱,大部分不是交给你保管了吗。”
蒋惜梦哄道:“儿啊,又不是贵的辅导老师就一定好。重要的是适合自己。”
陶兰泽:“我哥最适合我。老爸每天花天酒地,每个月至少花两三万。怎么就没钱给我补习。”
蒋惜梦:“那都是必要的人情往来。小钱花出去,才能有办法赚大钱。”
陶兰泽:“哼。就算爸爸把我当作弃子,也不能不管哥哥死活。哥可是全家的希望,把钱给哥哥,才是最有价值的人情往来。”
蒋惜梦:“说什么傻话。你怎么可能是弃子。给哥哥钱怎么能叫人情往来。”
陶兰泽知道自己说不动父母,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一旦习惯了大手大脚地花钱,就很难再收紧裤腰带。他咬了咬牙:“好,你们不给钱,我自己出。我自己请哥哥,除了他,其它讲师我都不要。”
自从杜公子的数学成绩提升,配合着宣传,陶如琢的家教offer明显多了起来。
连陶兰泽也来凑热闹。
那天,他收到一条短信,发现帐上多了56855.66元钱。点开帐户一看,打款人陶*泽。很显然,这是他可爱的弟弟打来的汇款。随后,他又点开支付宝,收到树上的男爵(兰泽)打款1863.5元。总计收到58719.16,有零有整。估算了一下,弟弟大概把所有存款都打给他了。
他算准了弟弟的放学时间,发信息问:“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弟弟回复:“哥,我知道你困难。别卖房。我把零花钱都给你。”
陶如琢皱眉,他弟怎么连他要卖房的事都知道了?难道他们小区的邻居说的。
陶如琢问“你身上还有零花钱吗?”
“有啊。”
陶如琢不信,他的傻弟弟,为人热忱,至情至性,毫无保留。
“别担心。我很好。”
“你不要瞒着我,我知道你想卖房。我不会跟爸妈说的,有困难找我,我们共度难关。”
“相较之下,还是你的处境比较困难。据我所知,你的数学成绩一直在原地踏步。”
“哥哥,我把钱都给你。你来给我当家教好不好。”
陶如琢自然愿意亲自辅导弟弟,然而现在他的家教收入看涨,
且得在短时间内筹集一些钱,让导师看到自己的行动力。时间有限,自然没空辅导弟弟。再者兄弟俩相处时间久了,他必然会心猿意马,这可是弟弟高三的关键期。万一在关键时期不小心越了界,影响高考就不好了。
陶如琢:“我没有能力管教你。”
弟弟:“我听你的话,都听你的。”
陶如琢:“那好。有什么问题发给我,实在不理解再视频。没有必要非要请我回家辅导你。
弟弟:“哥。你放心,等着我。”
陶如琢实在无法放心得,发信息叮嘱母亲看着弟弟别胡来。并且提到自己收到弟弟汇款的事。
蒋惜梦没想到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
他知道小儿子对大儿子既有依赖,亦颇有怨言。每次一生气就撒泼,你们就当没生我好了,反正有哥哥给你们俩养老。
没想到真到哥哥遇上困难时,慷慨解囊,倾其所有。她不知该欣慰,还是担忧。
虽然大儿子更明智果敢,可她在情感上更依赖小儿子。
蒋惜梦刚生下大儿子不久,不幸碰上父亲被小人诬陷,被免去官职。自从娘家失了势,夫家那群势力眼亲戚,总是奚落嘲笑她。为了争口气,她到省城打工赚钱,把大儿子给母亲带。
哥公公怕孙子受到不良影响,硬把娃要走。
她公公是下乡的知青,出身没落的书香门第,自视甚高。总是吹嘘自身资质可以考上名牌大学。每次家宴都要写书法赠字,写了一堆规训,都是些假大空的屁话。
偏偏镇上那些没见过市面的乡里乡亲很把公公当一回事。因此公公在家族里说一不二。
可怜阿琢小小年纪,便要受到公公严苛的管束。
直到她的事业已步上正轨,父亲也升了职,他有条件把孩子接到城里自己带。可她发现,大儿子对她的态度相当冷漠疏离,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无欲无求,一心向学。张口闭口,就是书上怎么说,爷爷怎么说。
她不知如何与这个早慧的孩子相处,因无力修复亲子关系,情感上倍受创伤。
她渴望能够亲自带大孩子。恰好她家没有兄弟,只有姐妹。而且当年丈夫为了沾她父亲的光,落户她娘家。夫妻俩正好符合生二胎的条件。于是跟丈夫合计生了二胎。
她偏爱从小带大的小儿子,对大儿子诸多歉意,想要靠近,却始终无法走进大儿子的内心,只能在物质上尽量满足大儿子。
可惜大儿子过于独立,对他们夫妻俩没提什么要求。
这一回大儿子遇到困难,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一把,兼之她一向担心兄弟俩感情不睦,那没心没肺的小儿子,今后没有兄弟帮衬。若能花钱让大儿子给小儿子补课,实在一举多得。
她是劝不动丈夫了,贱人还需恶人磨。
老公是个不中用的,需要靠哥靠弟靠叔靠伯,必须给公公面子。他公公这个大魔王,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不仅越老越爱管事儿,还极其好面子。小一辈里最有面的,就是她家大儿子。因此这件事儿公公肯定管。
她不喜欢跟公公打交道,可她大嫂成天闲着不管娃,就爱管别人家的八卦,只要把事告诉大嫂,多多恭维大嫂驯夫有方,大嫂必定会“同情”她,把事情传到她公公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