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诚园八号楼417正在讨论昨天他们经济管理院的迎新。
正说到兴奋处,从投行实习回来的荆喜拎着外卖走了进来。
近门的一号床探出身子,“这么晚了才吃饭啊。”
“对啊,你师傅压榨你啊,饭都不让吃。”三号床嚼着辣条走到床梯边。
荆喜睡在近门的四号床,暑假虽实习,但他没留校,在外面租了个房,明天有课这才赶回来。
桌面很干净,他随手把点的酸菜鱼搁在桌上,边除下书包边回答,“这两天在撰写招股说明书,比较忙。”
三号床的童宇恒惊得一口咬掉辣条,“你这就写说明书了?也太快了吧。”
其余人视线也聚集了过来,荆喜把电脑从书包中拿出,浅笑着,“我只负责财务部分,好在在备考CPA,基本能看懂数据。”
在二号床上打游戏的周奇手上迅猛操作,也不忘竖耳朵,感慨一句,“你可真幸运,去了华泰,还遇到个不欺压施威的师傅,祈祷我这个月内有公司愿意收我。”
荆喜是他们寝室最先找到实习的,还收到多offer ,不过他大学两年来一直勤勤恳恳,不仅参加各类商赛,还辅修了计算机,可以说优秀得一等一。
天大的学生都是十足有想法的人,他们三个各有各的规划,荆喜一笑而过,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
“嘿,刚才说到哪了,哦,对,我昨天去迎新接到个和我们同龄的学妹,不过长得倒是嫩。”
“多嫩?”吴乐天一直渴望爱情,但奈何那鹊桥怎么也踏不过去。
童宇恒舔了舔满是油脂的手,匹配他回忆的表情实在猥琐不已,“圆圆的眼睛,脸也圆圆的,但瞧着不爱笑,蛮高冷的。”
周奇成功拿下一局,笑嘻嘻地插嘴,“听你这么说,还挺有反差,老天你可以试试啊,指不定是你的姻缘。”
另一边的人荆喜打开了部战斗番,边吃边看,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却在听到童宇恒的描述时扒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吴乐天被他们煽动的蠢蠢欲动,“漂亮吗?”
他找不到女朋友的很大原因是颜控,但碍于自己长得比较普通,所以就显得很自不量力。
“漂亮,贼好看,她就面无表情看我,大眼睛都亮晶晶的。”
童宇恒越想越懊恼,使劲的擦自己的手,“怎么就忘了帮你要微信呢。”
吴乐天一听,未战先怯,“那她肯定看不上我啊。”
小火苗却无法熄灭,“她哪个班的啊?叫什么啊?”
他就负责给人运送行李,全程叫人学妹,无奈摇摇头,“不知道。”
上前拍了拍人肩膀,语带怜悯,“缘分这事儿哥真帮不了你。”
和女朋友聊着天的周奇,身在福中不知福,啪啪打着字,一脸烦躁,“你就谈,一谈一个不知声,干嘛都得报备,通缉犯一样。”
“明天就抢课了,我从学姐们那打探了,足球和游泳都很水,你们打算选什么?”
原各忙各的女寝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兴致瞬间起来,抢课可是大学第一课,代表正式迈入大学生活,成为一名半独立的大学生了。
寝室四个女孩都不是活泼的性格,除了昨天开学礼礼貌貌打了招呼,就没怎么交流,这一下算是正式破冰了。
甄珎听她们兴致勃勃地共享信息,为了合群,会笑着插上无关痛痒的一两句,其实心里想着抢到哪门上哪门。
随后她们开开心心决定一起抢游泳课,在她们期盼的目光下她浅笑着摇头,说了句不会游泳。
而后阻拦了她们打算陪同她上其他体育课的打算。
踏入新环境是需要有人陪伴着去熟悉的,可甄珎无所谓。
炭火于云间燃烧,似一朵烈焰花,毁尽那洁净的云绸缎。
天大西门有一条棚搭的美食街,从东北的炒冷面到福鼎肉片,一路走下去,总会遇到合你意的美食,每从傍晚开始,这就人头攒动。
老板终于喊号,打破了坐于树荫长登下的静默,他们前后餐桌都在拍案大笑,本就人数不占势的他们显得更为冷清。
“饿了吧,还好做的算快。”秦越将一钵炒海鲜放在两人中间,又去拿了两瓶饮料,一瓶可乐,一瓶菠萝啤。
他裸露的大臂上秀满了纹身,一头威严的狮子,路过的学生瞥见都匆匆收起视线,唯恐引起本人的注意。
甄珎见他直接开了菠萝啤,仰头就是灌,喉结来回吞咽,一下将空瓶撴在桌上,颔颚用手背拭了拭。
她拆掉筷子膜,去挑钵里的海鲜,挑了只虾便低头吃起来。
她不想粘手,就用嘴去剝外壳,刚把最后的尾巴咬去,盘子里多了一只虾。
看着干干净净的虾,又瞧了眼自己剝得残缺的,抬眼看去,对上了秦越不躲不避的目光,“我自己会吃,你不用管我。”
她将那只虾拨去了盘侧,又伸出筷子夹了个螃蟹肉。
“甄珎……”
秦越颓着肩,用大拇指下的鱼际反复摩挲着粗粝的裤子,“你非得这么绝情吗?我们难道一点情分都不可以有吗?”
他知道,她那么执着的要考大学是要摆脱以前的阴暗,想要走一条正常的道路,她之所以答应和他见面,也完全是在道别,可是她难道就那么着急,那么急于撇开他吗?
对面的人咬着蟹施舍了他一眼,而后扔下蟹,漂亮的眉眼从始至终的冷淡,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是你疯了还是我?我好不容易从烂窝里爬出来,恨不得失去记忆,忘得一干二净!我们之间从始至终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停下来,眼神变得凄哀痛苦,“如果有,也只有仇恨。”
她永远都不会忘,是他把甄其抓回来,因目睹她被伤而受惊过度窒息死亡。
这几年里,他们不允许她死,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拉回来,让她吸度,控制她,为他们卖命,像具腐尸游走在第三地带。
如果不是泉姐,她根本坚持不到他们被绞了巢。
尽管他助力了她和泉姐,但救的是他自己,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维持的关系。
指甲抠入鱼际越嵌越深,疼意却迟缓,秦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本就低沉的嗓音火灼了般,“如果我知道……”
知道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后来会爱上她?知道就会改变吗?
他从未这般无力,拿起空瓶,拽出一缕苦笑,“敬你,我罪孽深重。”
他作出和她碰杯的动作,从前日子太暗,他们总借酒消愁,泉姐会拉着他们碰杯。
而后他手一扬,嘭,瓶子摔得粉碎,“凶岁已逝,祝你来岁如意……我不会原谅自己,但你要放过自己。”
寝室群在说领军训服的事,特别艾特甄珎,说是要亲自去拿,这样当场试就可以当场换,免得来来回回折腾。
甄珎还不太习惯所有事都在班级群艾特全员的方式,她不太用社交软件,所以全开了免通知,一打开□□,群消息都刷屏了,还好可以直接返回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
看了眼领军训服的地址,便直接换了道过去。
待她拿完军训服,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降雨毫无预兆,雨势还很大,每一滴雨都像炮仗似的往地上砸,把人都堵在了大厅口。
听着富有节奏的雨鼓,甄珎抬头看着剧院楼前被雨一次次倾刷的绿叶,它每颤栗一次,就反一次光,与阳光下的绿不同,多了分澄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