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黑夜有些灰白,甄珎第一次发现等雨停的人那么多,她们和她一样都是这所学校,或者是这座城市的陌生人,这场雨又是否彻底打翻了她们内心的孤寂。
等到雨变小,甄珎才看到寝室群在关心她,她摁灭手机,当作没看到,而后抱紧军训服跑进了雨幕。
剧院与图书馆相连,处于学校中心位置,而寝室楼在最西侧。
她跑过图书馆,跨上素雅的白石桥打算喘口气,雨好像又变大了,淋得她看不清路。
桥上的灯很亮,她往桥下眺望了眼,对面还有座廊桥,袋子的声响让她想起不能让军训服淋湿,忙低头查看。
她拈了拈封口,擦了下袋子上的水,正准备接着跑,突然一片暗影挡住了头顶的雨。
下意识仰头往后看,是一把很大的伞。
她缓缓偏过头,打伞的人也从身后走向前。
眼帘被雨覆盖,她斜过身低头擦了下眼睛,再抬首,瞳孔一缩,军训服从手中掉落。
淋透的身体甄珎却觉得浑身发热,耳鸣心震。
她久久不能反应,只有随着呼吸滞重的坠落感一下又一下的提醒她。
她慌乱的要逃,却被被惊动的他一把攥住。
荆喜一把丢掉伞,让雨冲刷掉他所有的不可置信与自我怀疑,握着她手腕的手青筋暴起,他垂着头想用力把她拽近,可是使不出力,只好抬起头向她靠近,缓慢换了只手握紧她。
声音很重,“甄珎。”
“你是回来找我的…对吗?”
雨水瞬间将他淋透了,额发一绺一绺搭在眼上,投来的目光如一张网。
甄珎全身发抖,没有看他,却挣了挣他的手。
他咽了咽翻涌的情绪,可大雨冲垮了他的信念,“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到底去哪儿了?快四年了,我等了你那么久!!”
每一句质问都在剜她的心,拼命抑制,泪水却夺眶而出。
“你说话啊!”
她缓缓抬头,嘴唇翕动,雨水让她难以开口。
说什么?从头开始说?得到他的同情以请求他的原谅?
还是告诉他,她确实是寻他来这的,然后破镜重圆?
可是,凭什么啊?她凭什么那么理直气壮?时间早已改变了他们,她身体脏烂,灵魂残破,而他……
骤然,身体陷入炽热的拥抱。
荆喜将她牢牢扣入怀里,如迷失在沙漠中,缺乏水的人渴求她的体温,努力把自己埋进她的肩窝,紧闭着双眸,“你来找我了,甄珎……你来找我了。”
呼吸停滞,大雨密密麻麻地砸向脸,一切的自以为是溶解于他越收越紧的拥抱。
而他苦苦等了她近四年。
她颤抖着手缓缓扣上他背,让大雨洗去他们间所有阴霾。
甄珎随荆喜来到他租的房子,在他拿毛巾要拨起她的发帮她擦拭时,她一把摁住他,无视他的落寞,挪了挪身,告诉他自己擦就行。
“去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荆喜当她还没能消化他的出现。
而后去房里拿了套夏季衣物递给她,带着安抚,“去吧,再待一会儿真要受凉了。”
她停下擦发,拿下毛巾,抬眼发现是短袖,眼神躲闪,“我不穿短袖。”
她一说,荆喜才注意到她穿的圆领长袖,料子虽薄,可秋老虎肆虐,夏季余热咆哮不止,这样穿显然不符时节。
他盯着她,发现她抿着唇,无意识地拽着自己袖子。
察觉到自己盯着她看,手还往后藏了藏。
他像没看见,懊恼自己事先不问清楚,“那我去重新给你拿。”
待他重新把衣服递给她,在她伸手那刻,眼明手快的掀起她的衣袖。
“你,你干嘛!”
待看清她手臂,瞳孔震颤,五指一松。
甄珎反应不及,慌忙将手缩回,右手紧紧拽着左手袖口。
他看见了,看见了那丑陋的疤……
那段暗无天日的记忆渐渐重映,放大再放大。
身体渐渐战抖,无法喘息。
她手腕往上布满了细长的伤痕,他惊惧得久久无法相信,待他想再去确认,发觉她要逃离。
他站在原地,混沌出声,“告诉我,是谁……”
转身看向她顿住的背影,“还有脖子上对不对……甄珎…你要把一切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你分担啊…”
他吸吸气走向她,缓缓从后拥住她,泪水从压抑的眼角掉落至她肩膀,替她害怕替她痛苦,“别怕,别怕啊……”
她小声啜泣出声,而后大声恸哭。
差一点,她就见不到他了。
隔天下午,甄珎在他怀里转醒,昨晚他们互相述说,解着对方的心结,一直到天晓亮才睡。
昨天未来得及好好看他的模样,他消去了些少年稚气,瘦了些,五官更硬朗了。
在她的描摹中,他眼珠动了动,微睁眼发现她醒了,于是大手一揽,把人捆紧了怀里。
他胸膛很烫,他又像她贴近几分,她的腿被更烫的物吓得一惊,伸手就要推开他,结果人明知还把腿即仅她的腿,又蹭又磨。
温热的嘴唇碰着她耳根,嗓音带着睡意沉淀的磁性,性感得烫耳,“帮帮我,嗯?”
见她畏畏缩缩,溢出笑,“没听说过,深入交流是最快的催熟剂吗?”
“行不行,嗯?”
甄珎僵硬的身体因他那句话而激动,他们之间隔了四年,她如他一般迫切的需要弥补流失的亲密,去感知彼此的存在。
她咽了咽口水,开始用腿去回应他。
荆喜倏地睁开眼,翻身去瞧她,见她圆圆的眼水波潋滟,含羞带怯,猛地就下嘴亲她,使劲吸允,饥渴的轻启她唇,待灵活诱捕,手一扯被子盖住两人,翻身往她身上压。
“甄珎……宝贝,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