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还苦恼如何能跟着翦舟,这不就是现成的理由吗!
“那就多谢道友提点了!”
步颜乐得忍不住咧开嘴,狐狸眼睛笑得眯成两条缝。
蟒精见状以为她是听进了自己的建议,似笑非笑地转眼瞥向翦舟,眸底闪过一道冷光。
媚毒在身,那佛子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便是这只狐妖。
翦舟杀他妻儿,逼他散尽修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即使杀不了他,他也绝不教他好过!
就从这只小狐狸入手吧。
“就快到圣佛门了,时间不多了。”
蟒精不动声色地掩去目中憎恨,主动提议,“我先替你支开展云幕,你去同翦舟求情如何?”
说时一双蛇眼幽黑异常地盯着她。
步颜思忖下,点点头,学着人的模样两只前爪抱拳对他作揖:“有劳道友了!”
上钩了。
翠衫男子阴柔的脸上情不自禁勾出一抹笑,故作大气地摆摆手:“你我同为妖族理当互助,就当是替阿青积德了。”
“是啊。”步颜听后感慨道,“那我也祝你们能早日黄泉作伴,共赴阴间!”
“……”蟒精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不必多说了。我先上,你记得抓紧时间。”
语毕捏紧拳头,头也不回地直朝展云幕走去。
渡功疗伤此时恰好告一段落。
步颜乖巧地蹲在原地,看着黑衣少年收回剑魂,随后蟒精小步挪上前对他说了什么。
展云幕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你晕什么??”
“……晕剑!你飞得太高,我往下望时头晕!”
翠衫青年整张脸憋成猪肝色,声音都有些变调:“我孩怕!你再不飞低点我会吐。”
边说边双手捂住嘴干呕。
展云幕看他的眼神中短短一瞬间闪过了震惊、诧异、离谱等千万种情绪。
步颜在旁边笑出了口水。
“敢扰师兄,就杀了你们。”
黑衣少年稍稍定了定神,从胸前掏出把罗盘来,冷冷威胁道。犀利的目光环视一圈,分别扫过他二妖。
话音落,脚尖一点飞跃到了剑尖的位置立着。
风起云涌,巨剑骤行过万重山。
蟒精握着拳头走回来,一言不发地用脚碰了碰步颜,扔给她一记恶狠狠的眼刀。
小狐狸立马收声绷住,严肃地冲他点点头,小跑向翦舟。
几步路里她把一生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笑出声。
再往前她嗅到一阵沉香木味。
少年静静地侧躺在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几滴腥红溅落在他纯白无垢的袈裟上,开出朵朵血花。
步颜的目光从他脸庞下移到他掌心。
那里有一串朱红色的佛珠。颗颗圆润,色泽鲜丽,仿佛残阳拓血般的靡艳。
这种红实在过于不详,不像佛器,倒更像是混沌之地锻造出的邪器。
“你在看什么?”
忽然地,一声淡淡的问话响起。
翦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澄明透亮的金色眼眸疏疏望过来。
这个方向没有别人,他是在对她说话。
步颜歪了歪脑袋,定定与他对视,良久后忽然抬步,试探地向他靠近。
翦舟默不作声地看着,不动,也没有阻止。
天色已近黄昏,壮丽的夕阳宛如一片织就的繁锦,拉开一张极为绚烂的画布。
一缕夕光穿透云层,恰好照亮了正往他手边凑的小狐狸。
——它想做什么?
他修丽的眉浅浅一压,目光淡如水。
下一瞬,只见小红狐轻轻探出收起尖处的爪,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
两片粉嫩嫩的肉垫踩在他手背上,柔软似棉花。
“你好凉,现在暖和些了吗?”
小狐狸的嗓音,意外的清甜好听。
翦舟失血色的唇轻抿,仍旧注视着她不语。
“我除了爪子,毛毛也非常保暖哦。”
小小的红团子见他不说话,也不害怕,自顾自扭扭身子,用脑袋去拱他的手:“娘亲在世时就最喜欢摸我的毛毛了!”
——娘亲,在世时。
少年眸光几经明灭,心下明白了什么。
“我很乖,爱干净,不伤人,吃得也不多。”
小狐狸奶声奶气地仰起头,爪子讨好地扯了扯他衣袖,脆生生说。
“我想跟在你身边。假如你同意的话,那我可以允许你每天摸摸我。”
“可以给我一个家吗?”
说着翻了个身,亮出自己覆着浅白绒毛的软绵绵肚皮来。一双荧紫色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凝着他。
翦舟食指猛然一动,瞳孔微微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