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光的绿焰舔舐着冰层时,阿里纳斯在声呐屏上捕捉到了异常波动。那些跳动的频率与尼摩机械心脏的嗡鸣完美契合,仿佛有人将船长的心跳谱成了星辰间摩尔斯电码。
"左舷三十度,下潜四百米。"教授转动黄铜舵轮的手在颤抖,腕间的青铜符咒与控制系统产生共振。副驾驶席上的玛格丽特突然扯开仿真皮肤,露出机械神经元闪烁的蓝光——这是尼摩失踪前留给她的最后升级。
冰层在鹦鹉螺号探照灯下裂开蛛网纹路,显露出拜占庭机械城的核心。阿里纳斯戴上防护面罩的瞬间,尼摩的全息影像突然笼罩舰桥。他的银发比记忆中更长,发梢缠绕着微型潜艇模型的残骸。
"您还是这样热衷于拆解我的作品。"全息尼摩的指尖穿透教授胸膛,在心脏位置画出达罗毗荼符咒,"就像三年前拆解我的感情。"
阿里纳斯挥开幻影,激光切割刀在冰面刻出深痕:"你的感情就像这艘潜艇——精密、致命、充满该死的浪漫主义陷阱!"飞溅的冰晶在半空凝结成微型机械城,每个齿轮都映射着两人初遇的场景。
底层甲板传来金属撞击声。阿里纳斯冲进实验室时,发现年轻的工程师李察正试图拆解怀孕抹香鲸的机械胚胎。这个三个月前从英国海军救下的战俘,此刻眼里跳动着狂热的蓝光。
"它在呼唤我!"李察的扳手砸向防护罩,腕间的奴隶烙印与机械城的符文同频闪烁,"尼摩船长说每个胚胎都是新世界的钥匙..."
玛格丽特的机械触须及时缠住他的腰腹。在抑制电流的滋滋声中,阿里纳斯看清李察后颈的植入芯片——正是湿婆之怒号AI核心的仿制品。
应急通道的暗室里,阿里纳斯用尼摩遗留的鲸骨钥匙打开保险柜。全息投影自动播放起加密影像:暴风雨夜的轮机舱,浑身湿透的两人正在焊接断裂的轴承。他的手突然被尼摩握住,引导着焊枪在钢板上刻出交缠的螺旋线。
"这是拜占庭的情书体。"彼时的尼摩呼吸喷在他耳后,机械手指在滚烫的金属上滑动,"每个弧度都对应着心脏跳动的频率..."
现实的警报声撕裂回忆。阿里纳斯将鲸骨钥匙插入控制台,整艘潜艇突然剧烈震颤。玛格丽特在通讯器尖叫:"他在利用胚胎反操控动力系统!"
机械城核心的蓝光中,尼摩的实体逐渐凝结。他的新躯体由十万个微型潜艇模型组成,每个零件都刻着阿里纳斯论文的片段。教授举起激光切割器的手突然僵住——那些漂浮的金属碎片正拼出他们曾在克里斯波岛共舞的轨迹。
"你依然用方程式思考感情。"尼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机械城的齿轮咬合声应和着他的心跳,"当我说需要你的心脏,是指这个——"
阿里纳斯胸前的青铜符咒突然浮空,露出皮下跳动的机械胚胎。它伸出荧光触须与尼摩的躯体连接,将整座机械城的数据流注入教授的大脑。
底层甲板传来爆炸声。李察挣脱束缚冲进控制室,眼中的蓝光已吞没瞳孔:"新世界不需要旧人类!"他扑向主控台的瞬间,玛格丽特用机械触须贯穿自己的核心,迸发的电磁脉冲让所有胚胎陷入休眠。
"船长在胚胎代码里藏了礼物..."玛格丽特的声音逐渐微弱,她的机械神经元在空中拼出最后的信息——那是尼摩用潜艇图纸折成的千纸鹤,每只翅膀都写着"原谅"。
阿里纳斯在数据洪流中下坠,直到撞进尼摩的记忆宫殿。他看到少年尼摩蜷缩在神庙密室,用偷来的零件组装初代心脏模型;看到实验室大火那夜,自己醉倒在设计图前时,窗外银发掠过的残影。
"你是我最完美的造物。"成年的尼摩从齿轮王座起身,机械手指抚过教授心口的胚胎,"也是唯一的解药。"他的吻落在阿里纳斯眼睑,带着电解液的咸涩与雪茄灰的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