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暝注意到他,叫白日隐去火炉旁取暖,自己则踱步到他身边,由他的眼神往外望去,这才发现原来他坐在这边,是看向村庄入口的方向。
“大爷,在这看什么呢?”
老者正专心致志地观望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浑身一抖,杯中的茶水撒了大半,浇在手上。
魏思暝有些抱歉,随手在桌上拾了块抹布,慌忙给老者擦拭着:“大爷,真是抱歉啊,吓着您了,没烫到吧?”
老者眉毛已经花白,眼皮也耷拉下来,漏出一点点浑浊的眼球,微笑道:“无妨,年轻人,你从何处来?”
“我从江宁来。”
“哦,江宁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魏思暝坐在他旁边矮凳上,与他一同看向门外雪白的一片,笑道:“这里也不错。”
老者扭头看他一眼,哈哈笑道:“哈哈哈哈,你是说,这七零八落的山山山村也不错?”
“是啊,不错。”
魏思暝没有说谎,在他看来,这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错。
老者点点头,又向村口看去,道:“是啊,不错。”
“您在看什么?”
“看我儿子。”
魏思暝再次向前张望,可哪里有什么人影?
“别看了,你看不见他。”老者顿了顿,“我已经坐在这里七八年了,都没有再看见他。”
这话说的魏思暝一愣。
老者却话锋一转道:“你山明水秀的江宁不呆,跑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也是敬仰王母娘娘?还是要来采山参?”
魏思暝闻言眉尾一挑,并没有直接回答老者的问题,而是问道:“经常有外人来此吗?”
“是啊,这里临近昆仑山脉,自然有人想要过来求见王母娘娘,况且,近年来采集野山参的村民们寥寥无几,外面的镇子上一参难求,这昆仑山脉的野山参又是大补之物,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贪念深重的人了,为了那几个散碎银两,自然会前仆后继。”老者看了看魏思暝,半是阻拦半是告诫,“自从十年前,我便只见过一个人从昆仑山上带了野山参下来。”
听老者这话,在山脚采集野山参竟如此困难?那想要求见西王母,岂不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魏思暝思考其中缘由之时,那边林衔青已经办好投宿事宜。
关子书唤道:“阿隐,狗东西,走了。”
“噢,来了。”
魏思暝急急忙忙上去将行李放在房间中,再下来想继续与他交谈时,那老者已经离开。
他眼巴巴瞧着门口小桌上那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东张西望,却没再见他身影。
客栈掌柜正坐在柜台中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见魏思暝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忍不住道:“他走啦。”
魏思暝走到柜台,问道:“他何时再来?”
掌柜吐出片瓜子皮,不答反问:“你想问什么?”
“他说这些年,只见过一个人从昆仑山上采过野山参下来,可是我明明见你们村口那块石头上写着山山山村以采集山参为业啊,这究竟为何?”
魏思暝心中忐忑,这山山山村背靠昆仑,又世代以采集山参为生,刚才那老者所言叫他隐隐有些不安。
提起这个,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将手中瓜子向小罐子中一扔,凑上前道:“客官,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我劝你啊,明日带着行李细软,速速回去。”
“听你这样说,你知道这其中缘由?”魏思暝从荷包中拿出块灵石摆在柜台上,眼中含笑,“我们四人也是来采集山参,若是掌柜的知晓前因后果,劳烦与我说明一二,假若此行真有些收获,定来报答。”
谁知这人竟不为所动,那块叫人趋之若鹜的小小灵石,他看都不看一眼,不屑道:“客官,您抬抬眼看看这村子里,您觉得我在这开这客栈,是为了这破石头啊?”
魏思暝闻言愣住。
掌柜起身将灵石塞到魏思暝手中,道:“看在您还肯看看我们村志的份上,我跟您明说了吧,您这野山参,不采也罢,过了今夜,速速收拾行囊回去便是,只当来这玩了一遭,看看远处的雪山,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