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两只狗,怀念整个人坐在地上瘫着,怀疑自己刚打了一套清晨泰拳。
而蛋挞洗完像打了胜仗,在客厅疯狂来回冲刺,把自己吹毛后的飘逸毛发撒得到处都是。
馒头则安静地靠着她的腿坐着,慢吞吞舔了舔她的手指,像在安慰。
“就你最懂事。”怀念小声说。
“那我算什么?”时屿在一旁坐下,把馒头抱开,把她揽进怀里,“不算懂事的男人?”
“你是带坏狗狗的男人。”
“那我只能用实际行动洗白了。”他说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今天不上班,我们带它们出去溜达?”
“嗯。”她点点头,“要是蛋挞再出幺蛾子,你拎回家。”
“那拎回来先亲你一口。”
“时屿——”
她瞪他,他笑得没心没肺。
上午九点半,阳光洒在街道上,一人两狗步调悠闲。
怀念穿了件浅色T恤,牛仔裤干净利落,牵着馒头走在前头,蛋挞的牵引绳在时屿手里,像极了他们家的小恶魔附体。
走到街边转角时,怀念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家她爱吃的小摊,卖鲜榨果汁和烤地瓜。老板娘笑容熟络:“哎呦,小姑娘你最近不常来了呀。”
怀念笑着点点头,挑了根香喷喷的热地瓜,又要了一杯草莓香蕉汁,转头时才发现时屿已经主动接过袋子和果汁杯,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流程。
“我吃地瓜。”她说。
“我喝你果汁。”他说。
“谁说的?”
“刚刚你眼神同意了。”
“你胡说。”
“我眼里全是你,不会看错。”
她红了耳尖,把果汁递过去:“喝一点,别全喝了。”
他接过来,嘴唇在吸管上轻啜,喝完还挑眉问:“我们家蛋挞今天表现这么好,回家要奖励它什么?”
怀念斜他一眼:“奖励它——别被你带坏了就行。”
他笑:“那我呢?”
“你就奖励……今天不准再乱丢那种东西。”
他低头,凑在她耳边说得极轻:“那我今晚放你床头。”
“……”
“新买的,藏好了。”
“时屿你闭嘴!!”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走远,狗狗在前头欢快奔跑,阳光在他们身后拉出暖黄的影子,像一帧一帧不急不缓的日常电影。
刚拐过街角,前面的小公园里就传来一阵阵小孩子的笑声。
怀念正牵着馒头走过去,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哇,好可爱的狗狗!!”
还没反应过来,一群大概六七岁的小朋友就像发现宝藏一样冲了过来,迅速把蛋挞和馒头围成一个圈。
“姐姐姐姐,它们能摸吗?”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抬头问怀念,眼睛亮得像星星。
“可以的,别太用力吓到它们就好。”怀念笑着说。
蛋挞本就人来疯,一看这么多“小观众”,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两圈,还“嗷呜”地叫了两声,尾巴甩得像风车。
馒头依旧沉稳地蹲在原地,任由小朋友们一边一个揉它的脑袋和耳朵,稳如老僧。
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摸着馒头,惊叹地说:“它好乖,好像毛绒绒的抱枕!”
另一个小朋友一边笑一边学蛋挞的叫声,“嗷嗷嗷”,结果被蛋挞当同类,绕着他疯跑了两圈,小孩一边笑一边跑,欢乐得不行。
怀念蹲下帮蛋挞理了理脖圈上的毛,一抬头,就看见时屿双手插兜站在一旁,嘴角带笑地看着她——那种特别柔和的表情,是只属于她和他们家的“这日常”的目光。
“你刚刚都没拦着蛋挞疯跑。”她起身,有点无奈地说。
“我想看它吓唬小孩来着。”时屿耸肩,懒洋洋地笑,“结果比小孩还疯。”
“它是跟你学的。”
“可见我也挺可爱的。”
怀念一噎:“……你都多大人了。”
“比蛋挞懂事一点。”他说着走过来,忽然在她耳边小声说,“不过等小朋友都散了,我们也可以疯一点。”
她抬手去打他,他躲,笑声低低地滑过夏日的空气。
小朋友们玩了一会儿,终于被家长喊走,临走前还有人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馒头,和蛋挞挥手:“狗狗再见!”
蛋挞原地“汪”了一声,算是回应。
一群小身影走远了,公园又恢复了安静。
怀念看着蛋挞在草地上翻肚皮,馒头趴在树荫下眯眼休息,忽然感慨:“以后我们要不要养一窝?”
时屿挑眉:“你是说狗狗?还是……”
怀念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笑了笑,凑近一点:“可以啊,狗狗和你说的另一个‘一窝’,我都想。”
怀念没接话,只抬手把他的T恤领子拉下来一点,轻轻松松地说:“先养好现在这俩。”
“遵命。”时屿语气认真地回。
他们肩并肩坐在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斑驳洒落,狗狗懒洋洋晒太阳,两人安静依靠,仿佛日子只需要这样,便已经足够美好。
叶瑾瑜家的厨房早早热闹起来,何阿姨在灶台前麻利地翻炒着,锅勺交响,饭菜香气渐渐弥漫。餐桌已经摆上碗筷,叶宛青穿着淡绿色上衣,挽着袖子在一旁择菜,说着“不做太多,简单点就好”,实际上菜一道接一道,都是叶瑾瑜小时候常吃的:酱烧鲫鱼、清蒸鸡、油豆腐粉丝煲,还有一锅汤。
客厅那边,江昱恒早早到了,规矩地带着水果和一盒手工糕点,笑着递给何阿姨:“何姨,您辛苦。”
何阿姨乐呵呵接过来:“哎哟,小江,你可太客气了。”
叶宛青从厨房探头出来,目光扫到江昱恒,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个礼貌而克制的笑容:“你来了。”
“阿姨好。”江昱恒站得挺直,笑容得体,“冒昧了。”
“怎么是‘冒昧’呢?”叶宛青走出厨房,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语气却意外地随和,“允然倒是常提起你,说你在公司很照顾姐姐。”
“他夸张了,我就是刚好住得近,能搭把手。”
“年轻人嘛,互相帮衬是好事。”
叶瑾瑜走出来,看见江昱恒已经坐在沙发边和母亲说话,微微一顿,然后走过去,把水果拿进厨房,低声嘱咐:“坐一会儿就好,不用太紧张。”
江昱恒低声回应:“她看起来比你还温柔。”
“那是现在。”
“我抗得住。”
中午十二点,白允然也回来了,一进门就闻到香气,冲厨房喊:“何姨,今天有红烧鸡翅吗?”
何阿姨笑着答:“有的有的,你妈特意让做的。”
白允然一边换鞋一边注意到沙发上的人,扬眉一挑,笑道:“哥,你也来啦?”
“你妈请的。”江昱恒朝他点头。
白允然走过去,笑得有点促狭:“你们不如直接入个户口本算了。”
叶瑾瑜从厨房探头:“白允然。”
“我闭嘴。”
饭桌上气氛比预想中更自然。
叶宛青没有直接问私人问题,大多数时间都在讲学校、讲允然的学习规划。江昱恒不多言,偶尔搭话,表现得得体而沉稳。她问起国外艺术类高校时,他甚至补充了一些他了解的信息,还顺手翻出一个荷兰美术学院的宣传手册,说是前几天帮一个朋友的妹妹找的,可以给他们参考。
“你对这类学校也了解?”叶宛青意外。
“项目合作中遇到过。”他说得自然,不显刻意。
饭吃到一半,白允然接了个电话,起身出门接听。何阿姨回厨房看汤,餐桌只剩三人。
叶宛青端起茶杯,忽然轻声问江昱恒:“你父母在本地?”
“父母不在国内,常年在外工作。”
“你一个人住?”
“嗯,刚好住得离这边近。”
她点头:“难怪三天两头出现在我女儿这。”
江昱恒笑了笑:“以后如果觉得太频繁,我会注意。”
叶宛青放下茶杯,缓缓地看他一眼,像想从他脸上看出更多的细节。许久,她只是淡淡道:“我不反对我女儿有人陪。”
“但我希望那个人,不只是现在愿意陪。”
空气顿时安静了一秒。
叶瑾瑜抬头看母亲,欲言又止。江昱恒却没有回避,他点点头:“阿姨,我明白。我不希望是短暂的事。”
叶宛青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
那一口,像是默认,也像是慢慢松了一寸的信任。
饭后,江昱恒帮着何阿姨一起收拾碗筷,叶瑾瑜站在阳台晒被子。
阳光洒下来,她站在光里,听着厨房里他们在聊饭菜调料的声音,有种久违的安心。她回头,看见他从厨房走出来,袖子微微卷起,眼神不经意地朝她望来。
她忽然开口:“你今天,表现得不错。”
“还合格吗?”
“差点得优。”
“那我努力争取一个‘家属分’。”
她没回答,只是笑了。那一刻,她知道,有些关系,正在悄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