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在这个时候,梅疏影好死不死的插了话:“秦先生那里,我也可以帮你说几句话的。”
凌悠然一边郁闷的要吐血,一边又觉得这孩子实在单纯的可怜,委实也不太好发作,只能低头饮茶,权作没听到。
凌谨睿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微笑着补刀:“说起来,先生他老人家对疏影可是欣赏的紧呢,平日里可没少在孤面前提起疏影,想来,若是疏影肯帮忙求情,想必先生那里也会好说话许多。”
他顿了顿,眼神在二人之间暧昧的勾连了一下:“只是事成之后,皇妹可要好好谢谢梅家公子啊。”
凌悠然心下冷笑,自己同秦庄那道坎,岂是一个得秦庄青睐的后辈的面子够耗的?
不客气的说,这事就算是谢景熙去都不会有好下场,更别提区区一个梅疏影了。
梅疏影一旦真的去求情了,到时候怕是被逐出读书人行列人可就不止她一个了。
而且,此事一出,势必再次在京都里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梅疏影算是彻底和她绑死了,如此一来,雍和帝为了顾全体面,绝对会让她下嫁。
所以眼看梅疏影这傻孩子要点头,凌悠然急忙抢先一步开口:“皇兄明知道臣不喜欢读书,何苦为难?”
听了这话,凌谨睿便拿出了兄长的姿态诚恳的劝解道:“虽说文武之道有一项卓越便足以立身,可是你身为皇家子弟,不免要对自己严厉一些,这样才好更好的辅佐父皇治理江山社稷。”
“臣妹总归是要外嫁的,”凌悠然当然不肯往坑里跳,顺势又是一让,“多谢皇兄提点。”
凌谨睿轻轻一笑:“皇妹这话可说的早了些,皇后娘娘对皇妹颇为怜爱,应当舍不得皇妹远嫁才是,想来是会在王都里为皇妹择一佳婿的。”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凌悠然皱了眉,却在望见凌谨睿神色的时候征神了。
太子少年丧母,所以在提及此等伦常之事时,便流露出来了少许欣羡之色。
雍和帝待他严格,他自己更是克己慎行,为人处世便是一贯的谦谦有礼,言行有度。
只是一直这样端着,便不免少了些人情味。
此刻他破天荒的露出这么一丝不完美,便显得像个寻常的,关心妹妹亲事的兄长一般了。
一念至此,凌悠然也没有多大气性了。
虽说雍和帝不怎么待见她,可是姑母待她极为宠爱,妹妹也是一心向着她,在情分上她不算有缺憾,多让着凌谨睿一些也无妨。
何况,凌谨睿的处境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要知道,虽然凌谨睿是第一个储君,并且在入主东宫以后一直地位稳固,可是他这个位置坐的却依旧不是很安稳。
毕竟自己那几位皇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大皇子常年领兵在外,在军中声望最高,是最有实权的,二皇子母族根基深厚,加之本人长袖善舞,在朝中的势力纷杂,同样不容小觑,四皇子虽然年纪尚幼,但是天资聪颖,深得雍和帝宠爱。
更别提她这个前任皇太女唯一的骨血,那可是雍和帝都嫌碍眼的存在。
所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对凌谨睿的太子之位造成威胁。
甚至不客气的说,比起他们几个,依仗只剩下先皇后嫡出这个身份的凌谨睿并不怎么占优势。
如今凌谨睿母族势力衰落,急需要一个庞大的,足以与二皇子背后的势力相抗衡的助力。
而凌谨睿身为储君,身上有无数双眼睛死盯着,随时准备把他从这个并不稳固的位子上拉下来,所以他绝对不能做在明面上结交党羽这种授人以柄的蠢事。
理所应当的,自己就成了这个关键的枢纽。
这些问题凌谨睿能想得通,其他几位皇子自然也清楚地很,所以也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而且,眼下梅雪华年纪尚轻,圣眷素浓,保不准会再次为雍和帝诞下一个皇子。
到时候,不但凌谨睿唯一的嫡出身份失去用处,梅家自然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这个孩子背后。
所以,他必须在一切变故发生之前解决掉这些隐患。
凌悠然叹口气,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这其中的隐秘,所以这个头她万万不能点。
其实坦白说,她并非天生傲骨,未必不能屈居他人之下,只是现在时机不够。
原因无他,雍和帝正值壮年,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擅自站队,且不说能不能站对,雍和帝是第一个容不下梅家。
前因后果这么一合计,凌悠然便果断道:“不瞒皇兄,臣生平所愿,便是踏遍山河,看四时的美景与美人,这王都虽然繁华,这些年看下来,早就看腻了看烦了,所以年节过完,臣便决定请旨离开了,余生既然有限,臣并不打算亏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