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制止住了司逸想要上前查看的意图,谢景熙凝眸,眼底的情绪开始复杂起来。
帝王心思难测,雍和帝更是其中翘楚,他看了这么多,心知郑妃并不是被他骗的最惨的那一个。
只是虽然自诩麻木,到底还是开了口。
“你同皇后在宫中相安无事多年,为何在前些日子突然起了争端?”
郑妃挣扎的动作一停,蓦然睁大了眼——因为,陛下!
“至于宠爱,”谢景熙轻笑一声,“若非如此,你怎能心甘情愿的来护国寺,我又从哪里得来机会?”
巨大的痛楚袭来,终于将郑妃最后一丝不甘彻底浇成了死灰。
良久之后,她才慢慢道:“本宫死后,怀恪会怎样?”
谢景熙将白绫递上,叹息道:“若不是因为殿下,娘娘便不会沦落至此了。”
郑妃猛地一个激灵,再次拼命的挣扎了起来:“不要!本宫不能死!你们不能这样逼迫他!”
然而这一次,谢景熙却不再给她机会,而是将手中的白绫绕在了她的脖颈上。
郑妃竭尽全力的扭头去躲,却是徒劳无功的被司逸钳制在原地。
望着她痛苦的模样,谢景熙终于耗尽了本就不多的耐心,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郑妃的脸色一寸寸灰白,挣扎的力道渐渐减弱,最终彻底没了声息。
伸手为她合上眼后,谢景熙才将手中的白绫松开。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将身上单薄的白袍撩开,望着旧疮之上的新疤嘲讽的扯了扯唇角。
“原来,还是忘不掉。”
自那日打伤梅疏影之后,凌悠然便没有再见凌珞曦,而是另外搬去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凌珞曦担心她的伤势,这几日来了好几次,都被绥棱用别的借口敷衍过去了。
凌悠然虽然心疼,但也深知若是自己再不知收敛,只会给凌珞曦带来更大的灾祸,所以只好按捺下想去安慰她的心思。
直到这日,她终于等来的想见的人。
梅府的林管家给她送了些滋补的药品,便转达了梅振岳想见她的意思。
“还是免了吧。”
凌悠然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淡淡道:“祖父大病初愈,委实不适合劳心费神,等修养一段时间后再去叨扰吧。”
林管家心中发苦,那日凌悠然重伤昏迷,他们趁乱去要人,绥棱提出要亲自将人送到梅振岳面前,他们也是用这套说辞回绝的。
谁知道那日宁王的伤势那样凶险,竟被沈致救了过来,如今他们打了狗,少不得要被主人算账了。
于是他只好厚着脸皮道:“沈公子医术高超,必然是得了沈院使的真传,老爷今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心虚,低下头不敢再看凌悠然。
果然,只听得凌悠然嗤笑一声,阴晴不定的声音再次响起:“林管家是当本王是傻子吗?”
林管家这才知道害怕,“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奴不敢!求王爷恕罪!”
凌悠然直腰从软塌上起身,绥棱会意,立刻跪在地上为她穿上鞋袜。
“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倒是一点都不念旧情。”
林管家还未体会出她这番话的深意,却再次听到了那人漠然的声音。
“梅疏影都被我打断了一双腿,你比他命贱,就要你半条命吧。”
话音刚落,便有黑衣人从暗处出现,将他捂住嘴拖了出去。
一侧的绥棱见状,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老爷子那边,当真不需要再瞧瞧吗?”
这些年梅家做的出格的事不知凡几,主子一时火气上来使些性子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所以他还是多嘴问几句,省得烂摊子没法收拾。
然而这一次,凌悠然居然破天荒的没动怒。
她只是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厌厌道:“去大理寺。”
入夜,孤月高悬。
早已过了当值的时辰,大理寺内却仍是一片烛火通明,像是知道会有人来一样。
然而凌悠然和绥棱一路走来,却连半个鬼影都没瞧见。
等两人进了门,才看见司逸站在案桌旁,低头整理着卷宗。
凌悠然却像是丝毫不意外他会在这里,只是冷冷的扫了周遭,不耐烦的问道:“谢景熙呢?”
“安乐王此刻尚在护国寺奉经。”司逸恭声告知,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凌悠然怒极反笑,起身便向他身后走去。
“到底人在哪,一看便知。”
“铛!”
几乎是瞬间,绥棱的剑和司逸的刀撞在了一起。
凌悠然面色一沉,冷斥一声:“滚开!”
“这可是大理寺,”司逸板着脸道,“无诏擅闯,王爷是想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