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忘了自己身上的伤,我不介意让你伤的再重一点。”
谢景熙却低低的笑了,贪恋般的蹭了蹭,罢了,就让他任性一次吧。
只这一次,抛却所有的理性,不论前路如何困难重重,他都愿意与她并肩同行。
凌悠然预计的不错,天黑之前,二人果然到达了桐州的桃源客栈。
鉴于谢景熙的容貌实在太过显眼,于是二人在入城之前便乔装改扮了一番。
按照谢景熙的意思,原本是打算扮成不起眼的普通人更便宜行事,可凌悠然望着那些寒酸的过了头的行头,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于是谢景熙只好妥协,同她一起扮作了富家公子小姐。
只是不凑巧的是,二人刚一到客栈,就被店小二告知没了客房,要二人赶去十里之外的客栈落脚。
若是在平时倒没什么,可是身娇肉贵的安乐王早就受不了颠簸,隐隐有了高烧的迹象。
无奈之下,二人只好先在大堂就坐。
大堂中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挤在一起吵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气味混在一起直冲天灵盖,凌悠然忍了又忍,勉强没吐出来。
“大不了我出三倍的银子,从别人手上买一间客房就是。”
半晌之后,凌悠然终于出声,但还是在谢景熙暗示性的眼神下压低了声音。
“你安生些吧,”谢景熙连忙阻止道,“我们在京都耽搁了半月之久,梅知节只怕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早早布置人手排查,你若此时被看破身份打草惊蛇,我们就要空手而归了。”
道理凌悠然自然知道,只是她在王都一向肆意妄为惯了,如今来到桐州却处处受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在发作的边缘了。
谢景熙知道她的脾气秉性,正打算安抚一番,面前的桌子上却突然被人扔了把弯刀。
二人抬眼寻去,这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站了位衣着华贵的少年。
少年的五官极其俊秀,但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带着极强的异域感。
略微卷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的高高束起,那双异常清亮的眸子却带着几分狡诈与顽劣,轻轻一眯,就透出了几分坏水。
“小爷赶了一天的路,现在疲惫的很,你们两个识相一点,快将这张桌子让给小爷。”
谢景熙暗叫要遭,慌忙去按凌悠然的手。
凌悠然磨了磨牙,刚要强行忍下这口窝囊气,孰料那少年等得不耐烦了,居然抬手将二人的行李扫到了地上。
“你们两个是聋了吗?没听见小爷跟你们说话呢!”
完了!
当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浮现,谢景熙就看到一脸嚣张的少年宛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整个人被掀飞了出去。
由于凌悠然出手太快,他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来不及转换,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而做完这一切的凌悠然只是一脸嫌弃的擦了擦手,再次坐了回去。
“废物。”
好在大堂内人多眼杂,喝醉酒闹事吵嚷的不在少数,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纠纷。
谢景熙不敢多话,连忙为她倒了杯茶顺气。
凌悠然嫌弃的看着杯中的茶水,刚要捏着鼻子灌进去,眼角的余光却猛地捕捉到一个意外的身影。
她回望谢景熙,果然在对方的脸上读出了肯定的意思——是梅知节!
这么快梅知节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下意识的反应让她直接按住了腰上的佩剑,打算如果情况不对就果断杀出去。
然而谢景熙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凌悠然不解,但还是按下性子再次看了过去。
这一看才发现,梅知节居然并未注意到二人,而是行色匆匆的直奔二楼厢房而去。
见此情形,凌悠然才稍微松了口气,难道只是巧合吗?
可这未免也太巧了吧,他们刚到桐州,就在客栈里遇到此行的目的?
谢景熙一只手握着半杯残茶,另一只手有规律的在桌子上缓慢的敲了起来。
“悠然,你对梅知节了解多少?”
凌悠然咽下半口苦涩的茶水,开始仔细的回忆了起来。
梅知节虽出身梅家旁系,却是曾经梅振岳最看好的继承人。
年纪轻轻就通过科举入仕,并在梅家的扶持下一路平步青云。
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会官至宰相,逐渐接手梅家的一切。
直到永定五年,桐州案发,梅知节被贬桐州,将唯一的儿子梅疏影留在王都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与此同时,谢景熙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年的事看起来并不是巧合,梅知节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王都,只有一个可能。”
“他并非是获罪被贬,而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