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你要猜猜看吗。

捧着手机的手在颤抖着，连带着打字都变得颤抖起来，程笑希又期盼又害怕，万一他猜出一个错误的答案怎么办？那他接下来的日子还能向往常一样面对杨磊吗？他能做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可是……他又非常期待那个答案，万一隐藏在幕布之下的就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答案呢？他只要用手指轻轻敲下几个字，就能看到幕布下的真相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而杨磊没有再发消息，似乎只要程笑希不回复，他就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意思。

就这样过去了二十七分钟。

XAWM：你喜欢我吗？

对面的名字并没有在此刻发生变化，于是，程笑希有些害怕地熄灭了手机的屏幕，手机却在此时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把程笑希的心脏差点吓出了胸腔。

是杨磊打来的。

他点了接听键，再把手机贴在了耳边，但不敢先一步开口说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杨磊的声音就传过来了，经由手机收音后，他的声音好像被蒙得更低沉了一些，扫在程笑希的耳边，让他想起了在厨房时的事。

杨磊说：“恭喜你猜对了，程笑希。”

“……什么意思？”

“就是……问你愿不愿意让我当你的男朋友的意思。”

太突然了……太超过了！

程笑希真的很想抱着手机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来缓解一下释放不出去的激动心情，他发现自己好像一下子声带都失了控，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到最后把自己的脸憋红了才回了一句“好”。

然后他迅速挂断了电话。

血液像是通通逆流上了他的大脑，程笑希直接把手机关了机不敢再看了，然后爬上了床不知道捱到几点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太阳光已经能隐隐透过窗帘照了进来，他这才又把手机开了机，发现其实不过刚到九点。

杨磊在半夜给他发了两条信息。

Alex：地址发我，上课前我去接你，一点。

Alex：或者，如果你想来吃个午饭的话，我可以再早点去。

猎物于此上钩。

程笑希觉得杨磊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男朋友，自从他们在一起后，杨磊每天都负责了开车接送他上下班，有时候杨磊会选择带他回家做饭，有时候会选择下班后约完会在外面吃。

程笑希经常会想，杨磊是不是恋爱经验很丰富，不然为什么总是能做出许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的事。

杨磊很喜欢邀请程笑希当自己的模特，在空闲的上午，配着自然的光线。一开始程笑希还有些害羞地感到不自然，但杨磊说他做些什么都可以，于是他就干脆坐着玩起了手机，虽然更多的是偷偷抬眼看杨磊的样子。

杨磊坐在高大的画板后斜对着他，在开始作画后便不会再同他交流，每当杨磊结束一个阶段后，程笑希都会马上撂下手机凑过去看。

他发现，杨磊真的很喜欢画他的眼睛，程笑希觉得杨磊甚至画得有些夸张了，他并不觉得眼睛在自己的脸上是那么显眼的一个部位，或许只算得上普通，在杨磊手下却被刻画出了可能本不存在的瑰丽。

“我的眼睛……有这么好看吗？”杨磊把程笑希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他低头看向杨磊的眼睛，用有些软糯的声音小声问着，脸颊似乎又有些热了。

杨磊本环着他的腰的手，此时扣上了他的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当然了，当然有这么好看。”

目光开始变得迷离，杨磊趁此时按着他的头的手微微用力，然后自己仰头贴上了程笑希的唇瓣，一触即离，让程笑希下意识地用手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确认刚刚的触感是否是错觉。

杨磊对程笑希的眼睛体现出了过分的迷恋，甚至在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后，杨磊又低下头在他的双眼上各落下了一个吻。

好看。

当然有那么好看。

杨磊知道程笑希当然不会明白自己的眼睛有什么特殊之处，那是一双天生就能盛下许多情绪的眼睛，而且有着在这个年纪的人可能早就已经失去了的纯粹，那种纯粹往往是只有在孩子的眼里才能看到的。

成长会磨灭掉人类许多与生俱来的特质，而能把这些东西保留下来的人会显得弥足珍贵，就像程笑希一样，他没有给自己的眼睛蒙上那该死的隔膜，让杨磊能通透地看到感情在他的双眼中流淌而过，留下了碎星与萤火。

原本他不会拖这么长时间的，但是程笑希的眼睛让杨磊体会到了一种养成的乐趣，就像一个心形的罐子，爱情化作了红粉色的液体，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最后化作了一颗红粉色的爱心。

那是程笑希蓬勃生长着的爱情。

爱情会让本来就漂亮的眼睛进一步发生新奇的变化，特别是看向杨磊的时候会更加不一样，这让他忍不住地多观察了一段时间。

三周过去后，杨磊的画室暑期班就要结束了，虽然程笑希的暑假还有不少时间，但是杨磊已经想要收获他培养了许多时日的果实了。

成果比他预期的要好上许多，让他不禁感谢着自己最初的一时兴起。杨磊已经很久没有收获过这么好的藏品了，他想，也许自己要为这份新的特殊珍藏准备一个足够独特的容器才好，总不能把它和其他俗品混为一谈。

结课的那一天，杨磊邀请了程笑希去到自己的家里，他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餐桌上整齐摆放了两排置于精致烛台上的蜡烛，另外还点缀着新鲜的红玫瑰，在灯光熄灭后，烛火成为了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气氛被烘托出了十一分的浪漫。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程笑希不知道，也许杨磊只是庆祝结课之后他们有更多的约会时间了吧。

他不做他想地享受了这一场烛光晚餐。

杨磊自己没有吃多少，反而是一直欣赏着程笑希吃东西的样子，他的眼神盯得程笑希又脸红了起来，“你干嘛老看着我吃，你自己不吃吗……”对比起抱怨，更多的是害羞。

“因为我喜欢啊。”杨磊摇晃了一下酒杯，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打着转，杯中此时只剩下一个薄薄的底了，被杨磊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其实我还有一个爱好，想要分享给你，你想不想知道？”他问。

程笑希果然投来了有些好奇的目光，杨磊是在邀请他去进一步了解自己的生活吗？这应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吧，说明杨磊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看得还是很重要的嘛。

“想啊，我当然想知道了。”程笑希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甚至都比刚才亮了三分。

在烛光映衬下，杨磊有半张脸都被藏在了阴影里，他的微笑显得有些意味不明，可程笑希却丝毫没有发现，而是顺从地搭上了杨磊伸到他面前的手。

程笑希跟着杨磊去了他的卧室，卧室里有着一面挂着装饰画的墙，杨磊好像上前去触发了什么机关，墙上便突然有一部分产生了移动，在移动后变成了一扇门。

从外面便能看到门的内侧隐隐散发着让人觉得诡异的绿光，程笑希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丝慌张，正常人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做一个隐藏密室啊，这种地方一般都是要藏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

杨磊又回头牵起了程笑希的手，拉着他走了进去，程笑希的脚步有些虚浮，他无疑是有些恐慌的，但同时又十分好奇。

进门后，程笑希的眼睛顺着杨磊的目光看了过去，刚刚那面挂着装饰画的墙的反面，位于密室内的这一面，是一个占据整面墙的方格架子，每一个格子内都摆放着造型各异的透明罐子，罐内都装满了同样透明的溶液，以及——两颗眼球。

占据了一面墙的眼球收藏罐让程笑希有点腿软，他的目光被定在了墙上，而杨磊趁他还没有回过神时取出了一根针管，针头刺破了程笑希脖子上的肌肤，药剂被一口气注射了进去，他逐渐全身脱了力。

“好看吗？很快，你就要成为我的新藏品了。”

杨磊蹲下身来揽住程笑希的肩膀，对方因为药剂生效丧失了反抗的力气，浑身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想，接下来就应该是谩骂或者求饶了吧？毕竟以前被带到这个房间的人无一不用着最后的力气骂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或者求着他放过自己。那些话当然对杨磊起不到什么影响，反而会进一步满足他的恶趣味。

可是程笑希没有做出杨磊熟悉的反应，他又呆愣了一会儿，才看着杨磊说：“所以你都是骗我的吗？”

泪水从眼角滑落，漂亮的眼睛被润湿了。

“……你的喜欢也是骗我的？那些都只是为了得到我的眼睛的手段吗？”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求饶，让杨磊感到有些意外，居然在死到临头了在乎的事居然是那一份爱情是真实还是虚假吗？

“我当然喜欢你，我保证，你的眼睛会是我最珍贵的藏品的。”杨磊笑着，另一只手把程笑希脸上的眼镜取了下来，然后暧昧地从他的眼下抚过。

“不可以，不可以……”

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程笑希开始不断颤抖，是要开始求饶了吗？果然还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啊。

“不可以……你不要把我的眼睛全部拿走好不好？”

“我可以给你我的眼睛，但是……你可以给我留下一只吗？”

“如果都拿走的话……我就看不到你了。”

停不下来的泪水模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但是杨磊仍然能从里面看到，独属于程笑希的眼睛的最特殊的部分——是爱情。

他现在不确定程笑希的话是真是假，也许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是为了活下来才想到了这么巧妙的说法吗……他嗤笑出声，一直以来杨磊挑选的目标除了眼睛符合他心意外，还要满足消失了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才行。

这样他才能在取下自己在乎的眼球后进行灭口，以免夜长梦多。程笑希都知道这么多事了，他要是还给对方留下一条命，是不准备要自己的命了吗？

“程笑希，你觉得我是那么蠢的人吗？你不会以为自己能活着走出这里吧？”

但程笑希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杨磊……你以前也是这样骗别人的吗？你难道和每个人都谈恋爱，骗他们上床后再取走他们的眼睛吗？”

“……”

轻微地皱了下眉，杨磊没想到程笑希好像是真的很执着于得到这个答案。

“……我会对每个人采用合适的手段。”

“你的眼睛就是因为爱情才变得特殊的，所以我不介意为此和你谈一段时间的恋爱，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

“我……我还想和你在一起，我不会说出去的，杨磊，我没有骗你。”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那么对我好不好？你不要就这么简单的不要我了……”

杨磊仍然重复着在程笑希眼下摩挲的动作，他观察着这双眼睛，内心轻微地被触动出了一丝变化。

好像这双眼睛只有在主人活着的时候才会带着爱情的光彩吧……如果变成死物的话，似乎就不是足够完美的藏品了，这是一个追求完美的收藏家不能忍受的事。

但杨磊不喜欢浪费时间，他现在觉得程笑希的提议不错，他可以留下一只完美的眼睛，然后收取一颗眼球来当作报酬。

没有力气的程笑希任由杨磊摆弄着，他被杨磊抱到了一张带有许多条束缚带的椅子上，难以承受疼痛会使人爆发出原本不具备的力量，所以这些拘束装置都是有必要的，因为杨磊并不准备打麻药。

在杨磊把所有束缚带都固定好后，程笑希已经到了连头都抬不起来的程度，杨磊还在他的嘴上缠绕了一根布条，让他无法叫喊出声。

接着，酷刑开始了。

考虑到还要留程笑希的一条命，总不能让他在失去眼球后发生严重的感染，杨磊便仔细的用生理盐水进行了一番清洗，然后在眼眶周围涂满了碘伏，接着便是用开睑器撑开眼睑。

程笑希很想眨眼，这是一种下意识的生理性行为，但是被固定的左眼此时无法合上，他能活动的只有自己的右眼，而泪水还在缓缓溢出着。

齿镊提起了球结膜，在剪开了一个小口子后，再用剪刀环绕一周剪开，下个步骤便是将结膜下的组织进行分离，杨磊的操作是细致又谨慎的，毕竟这涉及了他珍贵的藏品，他不允许自己的藏品出现任何瑕疵。

本能的恐惧让程笑希不停颤抖着，束缚带在此时体现出了它的作用，让颤抖与挣扎都悉数被控制在了极小的幅度，无法影响到杨磊的操作。因痛苦产生哽咽声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模糊不清的呜咽显得有些可怜。

接下来便是依次剪断眼外的四肌，将眼球与后面的视神经与周围组织分开，一次性剪断所有视神经，就可以把眼球向外提出来了。

作完这些操作后，杨磊用提前准备好的浸了热盐水的纱布填入了眼眶内，进行压迫止血。然后他就把程笑希暂时放在一边了，转身去清洗那颗刚刚取下的漂亮眼球，在一番清洁后放进他那个已经等候藏品许久的心形罐子内。

杨磊双手捧着罐子在手中旋转，从各个角度不停地欣赏着。而没有麻醉的程笑希仍然被无止境的疼痛折磨着，很痛，眼眶很痛，连带着牵扯他整个脑袋都很痛，眼泪比先前更汹涌的流了出来，他很想哭出声，可声音却只能被堵在嗓子眼里。

他现在很想杨磊能放下那个玻璃罐子来看一看他，不要就这样把他晾在一边，不要因为一颗眼球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程笑希觉得自己的右眼都因为哭泣了太长时间而开始疼痛后，杨磊才回来为他失去了眼球的那只空洞眼眶进行了缝合。缝合结束后，杨磊终于取下了那条让他不能说话的黑布，并问他。

“你真的想好了？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话，也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程笑希又哭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他用自己仅剩的右眼直直地望着杨磊。

“……你会爱我吗？”

“只要你乖一点，当然。”

“那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好。”

杨磊的作风一向谨慎，他用铁链拴在了程笑希的脚腕上，控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并且收走了对方的手机，切断了一切具备联络功能的电子设备。

程笑希心甘情愿的被他锁在了家里，这还是杨磊第一次留下了眼球以外的事物……实在是一件从各个方面都极其特殊的藏品啊。

是他——最顶尖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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