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做梦,做梦对象还是许修凡,廖迴没想出来。
或许是因为跟许修凡成为同桌以来,这人在他眼前晃悠太久,而他的身体太过青春洋溢,精力没地发泄,两者就撞到了一起的缘故。
梦的背后往往隐藏更深层次的压力所在。
廖迴往往追根究底,但一时半会儿究不出什么东西,他也不是个会因此纠结的人。
有的东西,总要等时间流逝过去,才会慢慢浮现到水面。
他会把这件事先放到一边,然后远离让他纠结的核心所在,转而去做其他事,转移注意力。
所以这几天,他决定离许修凡远一点。
至于赢了的那个赌约,就先放着吧。
反正许修凡就住他隔壁,长了腿也不会跑。
廖迴掀开被子起身去了浴室。
一小时后,他带着一身水汽,拆了自己的床单,泡着水手搓了一遍,洗完后似乎觉得依旧不顺眼,就塞进了洗衣机。
又是泡、又是搓、又是高温消毒的,几乎把洗衣机的各种洗法折腾了个遍,连身后缀着一只饿得两眼发昏的饭饭都没注意到。
等他折腾完床单路过狗窝的时候,就看到蠢狗一头扎进了狗窝,把屁股漏在外面,毛绒团一样的狗尾巴,随着晃动的狗屁股抖来抖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着鬼鬼祟祟的,像是在狗窝刨什么东西。
这时,他才想起忘记给此狗添粮了,轻轻用脚尖踢了一下狗腿,“不会饿得神志不清了吧?等我把床单晒完就给你加狗粮。”
这狗贪吃又好睡,放暑假后,廖建西和廖倩倩带着廖轩去了亲子夏令营,没了第二个人给喂。
每天早上要是廖迴起得晚了,狗粮机里又没粮了,这狗就跟催命一样站他床头叫。
今天这狗不催,钻在狗窝不知道在刨什么,倒是稀奇。
廖迴见狗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也不管了,抱着床单就往楼顶上走。
这栋楼的居民都很喜欢晒被子,即便是廖迴一大早就把床单洗了,一上天台,还是能看到很多飘扬的床单、被套和被芯。
而且这些床单被套被芯十分默契地划分了区域——左湿右干,中间隔开一道不是很窄,但是很分明的界线。
廖迴径直往左走去。
有的湿漉漉的床单还在滴滴答答地掉着水,这会,还有一个人弯着腰,似乎正在拿东西。
这人面前的被套床单拉开一小半,上头的图案看着有点眼熟。
家具城和网购流行的款式差不多,一个居民楼品味相似买撞了的事常有。
廖迴也没太在意。
瞥见晾床单的这一小块分区,只有此人旁边还空着,拿着湿床单就绕了过去。
然后就对上了一张昨晚到今早一直在他梦里刷存在感的面瘫脸。
才做过决定的廖迴:“……”阴魂不散。
“廖迴?”许修凡晾床单的动作一滞,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到手上,“你也来晾床单……啊。”
廖迴:“……”
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深色床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看了许修凡,轻轻磨了磨牙想,不,先干掉许修凡再钻。
虽然心里想着要把此人干掉,廖迴面上却没露出太多的表情。
而是跟昨天回家一样,选择不搭理许修凡,冷漠脸扯开床单,抬手一扬。
床单在半空中展开,呼一下落在杆子上,平平整整。
许修凡见他没搭话,慢慢地扯平床单,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是上周才洗的床单?才一周就洗了?”
往年暑假,廖迴的习惯就是在上周洗。此人虽然偶有洁癖,但懒得很,像床单被套这种用品,如果不是天气意外,洗的时间都很固定。
在廖迴没看到的地方,许修凡漆深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廖迴自己尴尬够了,被许修凡这么一戳,含糊地嗯了一声,本能偏头反问回去:“你又为什么洗床单?”
目光所及之处,许修凡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
见状,廖迴瞬间把不自在的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敏锐地眯了眯眼,许修凡这床单洗得也……有鬼啊。
昨天的事,出问题的似乎不止他一个人。
想到这,廖迴突然勾起唇笑了,走到许修凡身后,略微倾身,附耳轻声问:“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廖迴心里设想着许修凡落败的场景,揶揄味给够,试图用设身处地的尴尬击败此人。
谁料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他,许修凡微微偏头,没有露出一丝廖迴设想的情绪,而是坦坦荡荡地说:“你啊。”
廖迴愣住。
许修凡后仰拉开距离,廖迴竟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个小角,“挺劲爆的,你要听吗?”
梦到他,还劲爆,还跟床单有关。
廖迴瞬间笑不出来了。
廖迴臭着脸把手抽了回来,转身就走。
他再理许修凡一次,他就是狗!
许修凡看着廖迴离去的身影,喊道:“廖迴,你在我梦里穿JK刷题。”
廖迴脚步一顿,在无数微微飘扬的床单后,抬起了自己的中指,头也不回地快速下了楼梯。
许修凡见状,手搭在浅色床单上,漆黑淡漠的眼睛轻轻地眨出一点得意的笑。
这把他赢了。
小输一把的廖迴蹲在狗粮机前喂狗,胜负欲让他开始复盘从鬼屋到今早的一切,越想越不对劲,把狗粮袋子扯得哗啦哗啦响,连狗粮机装溢出来都没注意到。
旁边的饭饭吭哧吭哧扒拉撒出来的狗粮。
一粒一粒,偷偷摸摸藏到狗窝里。
藏的时候,还悄悄看一眼明显走神的廖迴,见他没什么反应,爪子扒拉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