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迴背对着他,栗色的长发垂到腰间,遮挡了外套的大部分,不过依旧可以看出这是一件深蓝色的学院风外套。往下是一件很短的浅粉色格裙,修长的腿被及膝的白色丝袜包裹。脚上是刚刚换好的,廖迴在他家的专属拖鞋。
许修凡脑海中瞬间想起了临醒之前的那个梦,神思有点恍惚。
其实在天台用来制裁廖迴的那句话其实是真的。
在他梦里,廖迴确实穿着JK在刷题。
不过要比他告诉廖迴的更详细一点——廖迴穿着JK坐在他腿上刷题,侧眸浅笑,边写还边问他哪点不会,然后细细讲解,温柔得要命。
刚开始时,许修凡还有些不适应。
他总觉得廖迴不该对他那么温柔,那样很不真实,像个他臆想出来的伪人。
正当他起了这个念头,廖迴身上就换成了篮球服,转身一拳挥过来。
梦中的许修凡心道一句果然如此,抬手接下,不出意料地他们打了起来,就是打着打着就有点变了味道。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许修凡已经把廖迴压在了身下,看着此人愤怒又无可奈何地瞪他,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连同他一起,轰轰烈烈地烧死。
那一刻,许修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身随心动,俯身去碰身下人的眉眼,对方的愤怒倏然怔住。
许修凡心中一动,亲了下去。
然后,许修凡就醒了。
醒来就跟床单面面相觑。
这些画面化作朦胧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
……疑似要在现实上演。
许修凡咽了下口水,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现实中的廖迴,远没有梦中那样身娇体软好压制。
要是廖迴真的跟梦里一样,转过来反手给他一拳,他应该能接得下……的吧?
想到这,许修凡愈发谨慎地盯着廖迴,脚尖稍稍往外撇。
只见廖迴反手撩了下头发,华丽转身——露出一张惨白渗血的鬼脸,“哇”地一下,掉出一条猩红的舌头。
许修凡:“……”
空间仿佛凝滞了一般,陷入无言的死寂。
许修凡盯着廖迴的鬼脸,往外撇的脚尖果断朝廖迴靠近,面无表情地扯掉了他的道具舌头,“廖迴,你三岁?”
许修凡脸上看着淡定,心中却暗自庆幸,这一出差点吓死个人,幸好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廖迴见没有吓到人,搓了把脸上往下缓缓滑动的假血,眼白森森,直勾勾地看着许修凡手上、他等了半个钟才等到的假舌头。
他豁出去穿女装居然都没有整到许修凡,反而三番四次被许修凡找到破绽反击。
天台上、手机上,还有更早之前的小皮筋……
廖迴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爽。
非常不爽。
廖迴冷着脸,伸手把手上的假血抹到许修凡的白T上,趁着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揪过白T前领,按着人的肩膀,哐当一个头槌砸了下去。
把许修凡这个狗东西,砸个眼冒金星!
“廖迴你!”许修凡捂着脑袋晕乎地嗷了一声。
廖迴冷哼一声,锤完转身就要换鞋走人,手臂却被不容置喙的力道攥住,把他整个人往后一带——他惊慌回头,就看到许修凡头顶上的发旋自下而上直冲他而来。
躲开已经来不及了,许修凡这个狗东西是按着他撞的!
于是在这一瞬间,廖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咬牙亮出了自己的头槌,咣地和许修凡的脑瓜子进行对冲——
“嘶!”
“嗷!”
两人齐齐坐到地上捂着脑袋瞪对方。
事实证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鲁迅先生也说过,两只脑瓜对冲,只会痛上加痛、两败俱伤。
许修凡想说,廖迴你踏马三岁不能再多了。
廖迴想说,许修凡你踏马比三岁还幼稚。
“你想打架是不是?”两人齐齐道。
说完又觉得不该这个点开口,应该比对方早一点。于是争先答:“我六岁就不打架了。”
两人四目相对,安静一秒,抢先说:“胡说八道!你六岁跟我打得还少吗?!”
许修凡咬牙,廖迴皱眉,各自捂着脑袋撞疼的地方,眼不错珠盯着对方。
“……”
“初二你还和我爸妈告我黑状呢!”
“……”
两人忍无可忍:“你先闭嘴让我说!”
“……”
“……”
艹,这见鬼的默契!
似乎是被对方气着了,又似乎是被自己气着了。
两人纷纷别过了脸去,闭嘴没再多说一个字。
这么闹腾一番,太阳已至头顶,日光太盛,屋里散射的光线足够明亮,静静地流淌在两个加起来不超过六岁、身高一米八往上的男高中生中间。
楼下树上的蝉叫得震天响,更显得屋里静谧。
廖迴在安静中冷静了下来,头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他垂头看着自己穿的短裙白丝袜,突然觉得几个小时前的自己是个沙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