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去时,老段郎中正坐着喝茶。
段瑞宁对着两人见礼:“二叔,爹。”
阮夏也跟着行了一礼。
段大人走过来仔仔细细端详了侄子片刻,又拍着他的胳膊:“不错,比小时候结实多了。”
说完又看向阮夏:“小姑娘也很厉害,伶牙俐齿的。听说找乞丐的事情还是你想到的,很聪慧。”
阮夏赧然:“段大人谬赞了,只是求自保罢了。”
“能自保就是你的本事。有多少人,身不由己时,连自保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问问正事吧,这丫头爹娘恐怕还担心着呢。”老段郎中适时插话,打断段大人的话。
“怎么还是不让我说完话。”段大人抱怨一句,以手抵唇,轻轻咳了一声,“其实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
“在公堂上李氏没有说谁是幕后指使,其实我是知道的,我这次来也是为了查一桩劫案,顺藤摸瓜发现其中一人出现在府城,并且和知府千金有关联。”他说完,直直看向阮夏,目光锐利。
“孟菱玉?”阮夏心头一震,“大人的意思是,她和一个劫匪有勾结,劫匪帮她对付我,安排了这次的事件?”
段大人点点头:“不错。”
阮夏面露愧疚:“对不住,还是我连累了段瑞宁,连累了医馆。”
段大人转身,坐到老段郎中的旁边,语气恢复了温和:“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老先生说过了,这件事怪你也不怪你,好在已经解决。柳暗花明,经过你们这件事,我们也找到了藏在清渠县的劫匪,也算有了收获。不过你们还是要当心些。”
说完正事,阮夏和老郎中先行离开,段瑞宁留下和亲人叙旧。路上老郎中和她讲了段瑞宁的身世,以及他们来到此地的原因。
原来,段家大房,也就是段瑞宁的父亲还在世时在京城做官,不料遇到劫匪,夫妇二人死于非命,留下一个幼子。为了争夺大房留下的遗产,其他人费尽心机。但却不失拉拢段瑞宁,而是迫害。从他手里要不出来东西,他们便命人把他关进柴房,给他一些嗖食,逼他妥协。甚至想着等人死了,他们能名正言顺接管大哥留下来的东西。
段瑞宁的二叔,也就是段大人当年刚入仕,被外放到千里外当了一个知县。对家里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段家的一个老仆,也就是老段郎中偷偷写信,才直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段大人收到消息,迅速回京,救出了奄奄一息的侄子,并与家里人决裂,带着两人一起离开,直到升迁。而此时段瑞宁已经不想再踏足那里,便跟随老郎中寻了个地方落脚,就是现在的清渠县。
阮夏这才想起来,在牢里,他似乎说过,自己吃过比牢饭难吃百倍的饭。很难想象,一个孩子,在骤失双亲时,面对亲人丑恶的嘴脸是怎么的痛苦和绝望。
案子没有了结,为了避免事端,几人商议决定,医馆暂时关了,等到事情过后再开。然而,一行人回到家,还没做热乎,就收到府城送来的信。信中说孟夫人突发疾病,危在旦夕,希望见阮夏一面。还说听闻段郎中医术高超,希望能一同前去。
阮夏把信反复的读,发现了一两处违和的地方。有的语言描述是站在孟母的角度来说,而有的角度是孟父的立场。她把信件拿给段瑞宁,他也察觉到不对。尽管如此,两个人也是不得不去,一顶孝道的帽子就足以成为攻讦的借口。无论是孟菱玉还是劫匪,都还不知道段大人和段瑞宁的关系,如此明暗调转。如果真的是陷阱,将计就计未尝不可。
一番商议之后,阮夏和段瑞宁便出发前去府城。好在有了段大人给的护卫,倒是不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
刚进去知府,阮夏就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这里原主生活过十几年,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但是此刻再看,却觉得似乎没有一丝生气,连下人都是缩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
听闻阮夏等人的到来,孟知府抽时间从前院回来了一趟与两人见了一面。刚见面,阮夏就发现他清瘦不少,真个人透着一股疲惫之感。
“你进去看看吧,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你娘见到你来,也会很开心的。”孟知府揉揉眉心,连称呼说错了都没发现。
“托人给我的信件是伯父你写的吗?”阮夏试探问道。
孟知府点点头:“是菱玉写的,她担心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问过我的意思,我便同意了。”
阮夏和段瑞宁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在丫鬟的带领之下前往孟夫人的住所。
段瑞宁是郎中,没有避讳,也跟着阮夏一起进去了。房间里除了孟菱玉还有一个正在给孟夫人把脉的老郎中。根据丫鬟所说,这已经是能找来的最后一个郎中了。果然,老郎中把完脉摇了摇头:“想来你们也找了很多人,夫人的身体没有问题,脉象只是有些虚弱,断不会导致目前的状况。请恕老夫无能。”
郎中离开,孟菱玉表情便没有之前的忧虑,神色似笑非笑:“姐姐来了。听说小段郎中甚是厉害,那就过来帮我娘诊诊脉吧。”
她话是对着段瑞宁说的,但是眼神却一直盯着阮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