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序南站在云阙雅阁三米高的旋转门前，深吸一口气，从侧边推门而入。

宽敞的会所前台此时人头攒动，即便灯光全无，众人还是开着手机灯围在这里，一群衣着蹁跹的姑娘小声笑着，努力往最里面探头。

封序南个子高，不用挤到深处，就能看见旋涡中心那个过于惹眼的背影。

“《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的噪音都算扰民，请诸位早点休息，以后不要打扰老年人睡觉。”

银冽的音色很清隽干净，就是说话的起伏有些不同寻常，不像年轻人的口吻。

黑暗中他那一头白发反射着周遭细碎的光点，一双青瞳冷冷幽幽，但凡换张脸，他站在这里就像恐怖故事。

而此时围在这里的人都以为在拍电视剧。

只有前台小弟还在客户的围观中强行保持微笑，声音僵硬地重申：“这位先生，我们会所的经营和消防等都经过正规备案，况且这附近没有居民楼，不存在扰民问题……您说您住在隔壁，这个咱们不是很清楚呢……”

银冽懒得废话，看了那小弟一眼，转身准备走了。

此时电梯间那边跑来几个保安，交头接耳一番后围住了银冽，那前台总算等到救兵：“对对，就是这个人，刚才突然进来让我们停止营业，我告诉他不可能以后，他就莫名其妙说了句‘那我帮你们’，然后‘啪’一声所有灯都灭了！！吓死人了！！”

前台的指控绘声绘色，说那句“那我帮你们”的台词时，甚至加入了入木三分的表演，完全演绎出了一种诡异和嚣张。

两分钟前会所全栋断电，会所安保部门火速排查了故障，结果发现五个电箱像在同一时间过载，全部断路跳闸，而且怎么也修不好。

此时他们围住银冽，看完前台的演绎，个个气急败坏地掏棍子：“你谁啊，来找事的是吧？！肯定还有同伙，先把他绑了！！报警！”

围满的人群兴奋起来，没想到还能撞上动作戏。

周围手电灯越来越多，刺眼的光亮全部投在银冽身上。

青瞳微收。

银冽不耐地拿手拦了拦，离他最近的那个保安正趁机动手，棍子却没来得及抬起，下一秒人群中闪进一道身影，保安只觉得后领一紧，然后整个人被原地拖开两米。

“抱歉，”封序南腿长，一个迈步就站在了银冽和安保中间，把身后祖宗那双魔爪拦了个严严实实，“是误会，几位先别动手。”

没打起来，人群里的骚动却不减反增。

“嚯，真是拍戏啊，两个男主角那种？”

“这个这个也很帅啊，好高啊是模特吧！”

倒是前台靠得近些，认出了来人，有些惊讶地叫了声：“封先生？”

站在封序南身后的银冽闻言皱了皱眉。

封序南没理会银冽的不悦，朝前台点点头：“是我，这件事稍后我会联系你们王总，是个误会。”

“误会？”保安部的不承认，“正好他来闹事，整栋楼电闸就断路，有那么巧合?”

封序南语气很稳：“嗯，停电了而已，你们可以派人出去看看。”

会所一众都满脸狐疑，派了个跑腿的去看外面的情况。

那前台还是知道封序南是什么人的，脸上有点尴尬，看了看一旁袖手的银冽：“封先生，这位先生说他住在隔壁……呵呵，我想是都没见过，以为是胡说的呢，呵呵……”

外头的人这时回来了，证实整条街都是黑的。

“除了胜岁园……都停电了。”

银冽这时凉声接话：“嗯，胜岁园跟这里不是一路的。”

——不是一路电，还是不是一路人，这话出口，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表达点什么。

眼下非要较真的话只剩报警了，前台想了想，干脆直接给王总打了电话。

娱乐会所断电这事可大可小，服务员们开始挨个给客户解释，人群逐渐散了大半，剩下小半的还聚在门口，探头想看两个男主演要去哪。

封序南趁着混乱拽住银冽的胳膊，把他拉到角落。

这事闹得，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质问，他沉默地盯了银冽几秒，后者却先说话了：“你常来这里？”

封序南还没兴师问罪，反倒被他用看“纨子绔孙”的眼神扫了全身。

银冽又看了眼他那只没大没小的手，凉凉道：“赶紧放手，我不想在外面打孙子，丢人。”

封序南于是松开手，开门见山说：“这个王总，是家里目前最大的客户。”

银冽“哦”了声：“有多大？”

客户有多大，只能用钱描述。

“年费20万，只管风水优化，年节有仪式另算，每次10万到30万，利润率七成，”封序南有条不紊，直接列单子，“北面档口，现在就靠这个会所的单子养活。”

银冽挑了挑眉，无动于衷。

封序南双唇微抿，吐了口气。

“而且当初胜岁园能保下来，也靠这个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