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钻进厨房忙活,宋十安趁机小声问绵绵:“绵绵,你刚说的风流才子和江湖侠士是谁?”
绵绵道:“就是《十里青烟》话本里……”
“绵绵不准说!”钱浅打断她,脸上莫名有点臊得慌。
“哦!”绵绵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闭了嘴,抱着钱匣子放回房。
钱浅尴尬地对宋十安解释:“小孩子爱看杂书,见笑了……”
宋十安听出了她有些心虚的味道,但也没当回事儿,还安抚说:“无妨。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爱看话本、听故事,喜欢书中的人物也很正常,没什么好害羞的。”
钱浅无言以对。
三人又喝了会儿茶,然后挑着清淡的剩菜热了两道,简单吃了晚饭。
天色暗下来,绵绵将前日买的杏子、春桃用井水洗了,端到石桌上。
几人吃着酸酸甜甜的果子,吹着晚风,舒适惬意。
“今晚月色可好?”宋十安轻声问。
“嗯,极好。”
钱浅望着弯弯的月亮,细细地形容:“今晚是弯月,像被一口咬掉了大半的月饼,满天繁星都在朝着咱们眨眼睛。树枝上的叶子是那种很新的嫩绿色,即便在月色下,也依旧显得很有生机。”
宋十安眼前好像出现了画面,忍不住感叹:“真美。”
钱浅与他手握的茶杯碰了一下,轻声吟诵:“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宋十安笑她,“清茶怕是难以酩酊。”
他顿了顿又说:“你有如此才情,不入仕当真是可惜了。”
钱浅淡淡一笑,对月举杯:“人生如寄,多忧何为?我不过人间一看客,与在意之人守着这四方小院,静听风雨,闲侍花草,足矣。”
院门忽而被敲响,周通推门进来,“公子,天色不早,得回府了。”
“好。”宋十安温和应了。
他站起身,掏出昨日那枚玉佩递给钱浅:“这玉佩原就是答应绵绵,赠与她姐姐的生辰贺礼。礼已送出,便没有收回的道理,还请你无比收下。”
钱浅将他的手推回去,“非亲非故,怎好收你这等贵重之礼?”
宋十安迟疑地问:“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钱浅笑道:“朋友之间更无需如此了。何况这种物什可不好随意相赠,今日这桌宴席已然足够,破费了。”
宋十安明白了她的意思。贴身玉佩多作为定情之物,爱侣之间互相赠送,当下也不好再勉强,起身对她行礼:“那,承蒙关照,今日多有叨扰。”
“客气。”钱浅回礼。
周通感激不已,也跟着朝钱浅重重行了个大礼。
他推过素與,宋十安却没坐上去,自行拿着竹杖慢慢摸索着走。
钱浅跟在他身后,不扶,也不催,一步一步送他出门。
迈出门槛后,宋十安突然停下,回过身,好像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钱浅问:“可是遗漏了什么?”
宋十安顿了顿,仿佛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不知,日后可还方便再来打扰?”
钱浅笑靥如花,“当然,随时欢迎。”
宋十安紧张忐忑的表情舒缓开来,轻轻勾起唇角:“那,再会。”
钱浅没有意识到,她关门回来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还情不自禁哼起歌。
“姐姐,你会与宋哥哥成婚吗?”
钱浅脚下一滑,“怎么可能!你怎会往那想?咱们才与他见了两面而已!”
绵绵困惑道:“可是,你从未对远山哥哥说过欢迎他来家里,而且远山哥哥来,你也从未这样开心过,每次还催促他快走。”
“我有吗?”钱浅疑惑。
绵绵重重点头,“有!你还总训诫远山哥哥,还不让远山哥哥留下用饭。姜姨母提醒你好多次,让你对远山哥哥态度好一点呢!”
钱浅其实没意识到,她对只有两面之缘宋十安这么宽容。
但,不一样嘛!江远山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宋十安却是以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份出现的,而且还与她经历相似,难免生出些亲近之意。
“姐姐,我喜欢宋哥哥。他能让你笑,我喜欢你笑。”
绵绵说着将头搁在钱浅肩膀,钱浅揉揉她的脑袋,听她又说:“我希望他可以常来,周伯伯也常来。”
钱浅哑然失笑,“你是想吃好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