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烨将轮椅搬到马车上,周通扶着宋十安说:“公子,上车吧!”
宋十安却说:“周伯,我想走走。”
“那好,我陪公子走走。”
虽然他走得很慢,但坑洼避障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周通激动的直想哭,公子终于愿意面对现实了!
宋十安慢慢走着,突然问:“周伯,你可知道《十里青烟》这套话本?”
周通说:“公子别说笑了,老周这把年纪老眼昏花的,哪还看得了书?”他想了想又说:“明日我去书肆瞧瞧,若有的话便买回来。”
宋十安点点头。
周通试探着问:“公子,今日与钱浅姑娘相处的可还愉悦?”
宋十安没有否认:“嗯。”
“我就说!”周通激动攥拳砸手心。
宋十安疑惑:“说什么?”
周通连忙说:“那个,我跟孙烨说,钱浅姑娘秉性良善、心性洒脱,与公子您肯定对脾气!钱浅姑娘说让我晚间来接,却也没说饭前还是饭后。其实我早就来了,我从门缝瞧着,公子与姑娘聊的兴致盎然,就没敢打扰。”
宋十安脸上有些不自在,“我竟不知。倒叫周伯久等了。”
周通连连摆手:“无妨无妨!难得公子遇到投缘的友人,老周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十安扬起嘴角,轻声说:“她,很好。”
微风拂面而过,带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与钱浅身上的味道很像。
宋十安停住脚步,“周伯,你可有闻到一股花香?”
周通使劲儿嗅了嗅,“没有啊!”
宋十安又仔细闻了闻,确实没再闻到。
翌日清晨,周通服侍宋十安洗漱,笑吟吟问:“公子昨晚睡得不错?”
宋十安擦脸的手顿了顿,“嗯,睡得很好。”
孙烨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公子近来睡眠极轻,如今又是在不熟悉的环境,鲜少睡熟过。”
周通想侍奉宋十安吃早饭,被他回绝了,只是让周通盛好粥和小菜,自己用勺子吃了。
吃过饭,宋十安吩咐道:“周伯安排一下,咱们今日再去那条河一趟。”
“啊?”
周通和孙烨齐齐傻眼,孙烨紧张地问:“去……去,干嘛?”
宋十安神秘兮兮道:“摸河蚌。”
主仆三人齐齐站在及膝的河水中,慢慢摸索着,孙烨年轻,手脚又利索,站得最深,玩得十分开心。
宋十安看不见,这事儿想得容易,做起来却难。大的鹅卵石还好,又小又扁的很容易被他误认成河蚌,一起装进竹篓里。
一个多时辰,周通已摸了整篓,孙烨已经在摸第二篓了,宋十安只有半篓,里面还有半数是石头。
周通不忍他背着半篓石头继续摸,劝他说:“公子,我这篓已经满了,要么你先去砸着。我跟孙烨去深一些的地方找,那边又多又大。”
宋十安直直腰,“也好。”
蹚着水扶他回到岸边,周通又不放心了。
“公子,还是让老周代劳吧!你这实在是不方便,再砸伤手就不好了。”
宋十安摇头拒绝:“蚌不是我寻的,珠子再不是我寻得的,这礼物便没了意义。”
周通知晓,他家二公子虽然性情温和,性子却倔得很。他认定的事,便是主君和夫人也无法动摇,于是只得由他。
他找了块大小合适、顶面较为平整的大石头放好,递给宋十安一个小锤子。
好在宋十安习武多年,手上有力,精度也准,看似没有什么用力,但蚌壳一下就碎裂开了。见他不需要将锤子抬高,就能砸开蚌壳,周通也安心不少。
他将手指探进碎蚌中,慢慢触摸蚌肉,没有蚌珠便丢弃到一旁。
一连敲了二十来个,终于摸到一个颗圆粒。宋十安兴奋地喊:“周伯!周伯你看,这可是蚌珠?”
周通连忙去看,随即失望地说:“不是,只是个石子。这是个死蚌,估计死后壳张开着,石子滚了进去。”
宋十安也不气馁,很有耐心地说:“正常。绵绵寻了好几天只找到一颗小的,咱们又岂会那么顺利。”
三人从日头初上一直摸到下午时分,感觉这整片河滩的蚌都被他们翻出来了。
孙烨又拎着多半篓河蚌回到岸边,苦兮兮地说:“公子,摸了好几个时辰,小的腰都要断了。”
周通说:“蚌足够多了,公子需要敲一阵子了。你自己找地方歇歇去,砸完再叫你。”
孙烨放下小竹篓,自己寻了个树荫下去打盹。
周通不敢在这里让宋十安离了眼前,于是强撑着精神,检查他扔下的河蚌壳肉,生怕不小心错过了蚌珠。
又过了一段时间,宋十安砸开了一个并不算大的河蚌,在肉里摸出了一个硬硬的凸起。他如获珍宝,小心翼翼取出蚌肉,又轻又慢的抠出了小指尖大小的小圆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