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离惊讶:“宋时晏?”
宋时晏淡淡嗯了声,面无波澜的道了句:“你从哪里找的这几个吃白饭的?太没用了。”
姜照离:“……”
被说的几人默默垂下脑袋。
宋时晏转过身提起放在地上的东西,背对着她摆手:“最近洛城有诸多不平,城外难民越聚越多,恐有人趁机行恶,你快些回府去吧。”
“没什么要紧事就不必出来了,总不能接任个姜府,连使唤人跑腿的权利都没了。”
话落后,他提步离开。
姜照离一怔,心底那句谢谢还未说出口,便瞧见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走吧。”姜照离放下帘布。
刚起步,她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先去牢狱吧。”既是这几日不太平,那便少些出府,先将眼前之事处理了。
上次那几名行刺她的管事,她本不想再管,可前段日子这些管事的妻子孩子前来求她,让她不看佛面看僧面,看在他们为姜家奉献了十几年的面上,饶他们一命。
如今不太平,他们又都是孤儿寡母,实在危险。
说实话,那些管事是罪有应得,可他们的妻子孩子却是无辜,她的确动了恻隐之心,她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看他们可有悔改之意。
姜照离给狱卒塞了银子,几人眉开眼笑的接下,把姜照离一阵夸赞,说她心善,不记前谦的来探望那群恶贼。
在狱卒的带领下二人踏进牢狱,一股热气袭来,入目是笼子一样的铁栅栏,阴森可怖,光线极暗,空间狭小,且气味难闻,多是血腥味、汗臭味及一些道不明的气味。
刚一进来,姜照离与春桃便有些呼吸不畅,二人只得用袖口捂住口鼻,皱着眉继续朝前走。
待数十步后,她们立在一牢门前。
牢内的四人身穿囚服,衣裳破破烂烂,萎缩在角落里,蓬头垢面如街头乞丐,甚至不如乞丐。
顺着光线看清是姜照离后,他们瞪大了眼,身子紧紧贴在牢门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几人朝她伸出手,能清晰的看到他们指甲盖中隐藏的血垢,一双混浊的眼睛显得格外可怕。
姜照离心中一紧,忍不住后退一步,春桃上前一步将她拦在身后,警惕地凝着几人。
狱卒拿着火把在牢门前晃了晃,呵斥了几人,转而笑眯眯的与姜照离解释:“姜二姑娘不必怕,牢门都是上了锁的,他们出不来,您有什么疑虑直接问他们就行。”
几人见状,哭天喊地叫冤:“二姑娘饶命啊,我们是被冤枉的。”
“二姑娘,求求你救我们出去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当时只是想教训教训你,顺便要点银子花,绝对没想要伤人。”
“姑爷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们只是想吓唬你们,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我们家里还有妻子与母亲要养活,没了我们她们可怎么办。”
“求姜二姑娘发发善心。”
姜照离不为所动,冷淡开口:“即便如此,姑爷受伤是事实,你们想夺财也是事实,还有何可辩解的。”
姜照离忍着不适问狱卒:“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她问这句话,完全是为了他们外头的妻子跟孩子。
狱卒睨了几人一眼,嗤笑一声:“他们呀,出不来了。”
“我朝规定,持刀伤人者,致人轻伤、重伤或致死,可根据伤情判以杖责、流刑或死刑。显然,他们几人致人重伤,理应流放,可碍于当事人说情,这才将流放换成了“终身。”
“当事人”莫不是殷肃?
“二姑娘,我们真的错了,可我们真的没杀姑爷,我们就想吓唬吓唬他,您怎么就不信我们,即便不信我们,您的父亲您总能信吧,我们愿意以大爷的名义发誓。”
姜照离皱眉,思索片刻,沉吟道:“我且问你们,当时真是姑爷自己撞上去的,你们可有证据?”
其中一人慌忙伸手:“当然有。”
他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从缝隙中丢出去:“二姑娘请看,这把匕首是假的,他根本不会让人受伤。”
“当时我在长明街随手买的,原本是买给自家孩子玩的,便多买了两个。”
姜照离显然不信:“你当时为何不说?”
那人一阵苦恼:“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等我能开口的时候已经到了牢狱,连消息都传不出去。”
春桃快速将匕首捡起,递至姜照离面前,姜照离低眉看去,眼中一片恍惚,的确是那日的匕首,上头的纹路上还带着干涸的红色。
春桃忽然扬起刀在手上试了一下,姜照离一慌,下意识的伸手去拦,那毕竟是刀具,万一这几人说谎,那春桃的手…
可眼前的一幕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脸色几乎变得惨白。
刀尖挨到手掌的一瞬忽地一下便缩了回去。
狱卒也奇怪的歪了歪脑袋。
姜照离不可置信,她从春桃手中拿起短刀,狠狠朝着自己的胳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