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徐清其人,康竫的印象并不深。
只记得他还住在康家的时候,徐清作为康家的保姆,才二十岁。她小小年纪就出来工作,那时已经在康家做了几年了。康家其他的长辈都把徐清看做小姑娘,让康竫管她叫姐姐。
记得徐清工作很努力,逢年过节必回家。有一年林翩打给管家公司让给她涨工资,徐清感动得不得了。
还记得后来康任由和徐清当着他的面拥抱和牵手,只当小孩子不懂。
之后康竫跟随母亲常居桐城,少有机会去到明屿康宅,但也偶然见过几次。徐清俨然是康宅的半个女主人的姿态了。
她的得意不是没有原因的。
作为康任由的第一个“外室”,生的女儿很受康任由的喜爱,冠的是“康”姓。康任由从不短她的吃用,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几百万做个美容随意挥霍。她住在老宅里,和康任由的母亲也笑面相对、少有龃龉。有朝一日若是康任由和林翩离婚,下一位名正言顺的康夫人非她莫属。
可徐清万万想不到,只是康竫的一句话,康任由就要将她和女儿康筝赶出来。
为了支撑家庭十几岁出来当保姆的日子,远得恍如隔世。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如果离开了康任由的钱要怎么活?
康任由从来不曾对她这样粗暴。
像仇敌一样地辱骂她,丢出她的物品,甚至拳脚相加,说她破坏了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叫她来给康竫道歉。
于是她就来了,带着她中的小女儿,楚楚可怜地跪在湖中门口。
康竫觉得脑袋突突地在充血。
他的父亲,从来什么事都解决不好,只会徒生事端。
他的婚姻和家庭是怎么破坏的,他难道不清楚吗?
不知道徐清是不是看到康竫了,膝行数步,哀哀戚戚地,“少爷,你还记得我吗?我不是故意地!当年先生和夫人吵架,我……”开始阐述她和康任由是如何勾搭上的。
旁边有人问康竫,“哎你,是不是高三的?”
单心阳朋友遍湖中,估计是有人看见他是总和单心阳一起吃饭的那批人里的了。
康竫哑了片刻,那人又问,“你认不认识高三康竫啊,叫他出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康竫双手插兜,“不认识,不知道,康竫谁啊没见过。”
迅速离开现场。
当天是怎么收场的康竫不清楚,他信任湖中安保的响应速度。
晚自习时,康任由又打来电话,林翩握着手机到二班门外,让康竫来一起听。
康任由问,徐清都去道歉了他们有没有原谅自己,阐述曾经他们一家在明屿的生活有多么美好,希望他们能回到曾经的快乐……
康竫沉默半晌,挂断之前对着手机说了一句。
“你有病。”
康任由可能不理解吧,为什么他都放下面子挽回了,妻儿仍然不松口。
康竫为此又抑郁了一阵子。
亭安能感觉到,因为最近康竫亲他都有点凶。
亭安摸了摸他扎人的头发,说:“这也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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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过后,学习节奏并没有变得轻松。
因为这只是个前菜,马上十一月他们就要一模了。
各科的一轮复习都在这个时候结束,马不停蹄进第二轮复习,又是知识的重复。但是亭安没有感觉轻松,因为每天刷卷子的数量也大大上升,整间教室的气质都往内向上靠。
还能保持活泼的也就是单心阳了。
现在单心阳去食堂都是自己走的,因为其他人都要留下多学二十分钟,包括他的儿子小队,亭安、康竫、沈培风。
有时候大课间,单心阳一声招呼:“谁想去食堂?”
没有人搭理他。
单心阳略郁闷,“你们很没有礼貌……”
亭安抬头看了他良久,还是比出了一个中二的手势。单心阳说这是他们的内部语言,目的是高效交流,减少一个回答的步骤。
这个手势表否定。
康竫也举着手势,他承受尴尬的能力算是比亭安高一点点。
沈培风支支吾吾地拿出一个不锈钢饭盒,“那个你……”
单心阳看向他。
“饿,的话,吃这个……”有在控制,但是又结巴了,“不用去食堂……”
没过两秒,他自己又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还是,去食堂吧……”
单心阳觉得这个饭盒里可能是有什么事,“什么东西,我看看?”
打开饭盒,一股油香扑面而来。
单心阳的瞳孔都震惊地扩大了两分,接过饭盒的手腕甚至坠了一下。
有点重啊。
前面的许知厦闻到香味,被勾起了一丝人性,“你们吃什么,好香啊?”
饭盒里整齐地码着十几条五香卷。
所谓五香卷,即用豆皮包裹猪肉、马蹄、淀粉、洋葱和其他作料,油锅炸熟,冷吃可以保存十天半个月,是年节喜事必备的美食。
当下不年不节,单心阳迟疑着,“你家有喜事?”
沈培风缓缓摇头。
“不要管,怎么有的。就是有。”
“啊,难怪你……”亭安看见沈培风最近天天流鼻血,而饭盒里可能只少了八分之一。
他尽力了……
饶是许知厦看见码得满满当当的五香卷,也有些许退却。
但是她又真的饿,“我就吃一点。”伸出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