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安裹紧了身上的薄衣,他弓着身子朝着殿内走去,瞥见自家小徒弟在一旁站着昏昏欲睡,敲了他一个爆栗,低声喝道:“都打起精神来!”
又低头轻声嘱咐:“今晚机灵着点儿”,也不管小徒弟有没有领会,便进了内殿服侍主子去了。
小徒弟呆头呆脑,并没有领会到师傅话里有话,直到三更时分,一阵急促的鸣金敲鼓之声传来。
这鼓声,是当宫内遇到危险时,启动的预警机制。
他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忙尖着嗓子跟着其他宫人一起乱跑。
厮杀声越来越近,宫中禁卫连连败退,这些生活在温床里的侍卫,和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正规军比起来,就是空有把式的碰上了狠辣的杀人技。
宫中禁卫连连后退,难以支撑,直到援军到来,方才有了喘息之机。
裴柩望向那个被众人拥簇着的人,双眼复杂。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魏云泓竟是真的说反就反。
他定下心神,厉喝道:“摄政王,你这是想要逼宫吗?”
魏云泓站在众多兵士之间,仍然是那副淡漠的样子,而裴柩眼尖地看到,叛军前方还有多张脸熟的面孔。
他大惊失色,又急又怒:“王尚书、李大人,你们...你们为何要与反贼狼狈为奸!”
那些个朝臣老脸涨得通红,他们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呀,摄政王的手段,他们可不想再次领会。
既心虚又害怕,便低着头装死不答。
裴柩看着对方阵营,不但有良将雄兵,还有几乎小一半的朝臣,他的心越来越沉,只寄希望于楼良能及时出动底牌,化险为夷。
魏云泓开口道:“裴将军无令归京,是要谋害陛下吗?”
不顾对方怒到几欲冒火的双眼,他轻声道:“今夜本王得到消息,宫中有人欲对陛下不轨,本王这便匆忙赶来救驾了。”
说罢,已作出手势,令军队向前推进。
裴柩知道,如今局面已经难以挽回了,今夜,必将有人丧命于此。
他一脸坚毅,提起自己惯常使用的长剑,一挥,领着众军往前冲去。
兵戈交击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魏子昭站在大殿内,凝视着桌面上的画像,画中女子一袭宫装,仪态柔美,那双总是带笑的双眼凝视着他,他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却又想起数年前的那个雨夜,女子嘴角滑下鲜血,倔强地、固执地大笑出泪来,只看了他几眼便离他而去。
魏子昭眼神陡然凌厉,又带着愤恨,他不甘心,自己苦心经营,伪装纯良这么多年,仍旧是蝼蚁撼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