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一挥,将案台上的砚台杯盏尽数扫落,又重重地跌坐下来,双眼无神望向虚空,似乎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多可笑啊,他堂堂天子,何至于此!
清亮的明月从山岭中升起,光亮浸透了四方。
长月紧抓缰绳,策马狂奔,她的额角滑下汗滴,眨了眨眼让汗滴滚落。
官道上,只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响,如一阵风。
裴柩最终也没等来楼良所谓的底牌,此刻的他正被兵士缚着双手,押解推搡着前行。
大殿内,魏子昭已经整理好仪容,一脸平静地望向殿门。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连逼宫,魏云泓也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这个狼子野心的人,为何总是面色无波,永远没有愧色。
魏云泓也看向正襟危坐的小皇帝,他能看见小皇帝眼中的愤恨还有不甘。
他扯扯嘴角,道:“不再装乖了么?”
小皇帝一言不发,面色惨白,大约是认命了。
其他宫人,全部都低着头战战兢兢,等着摄政王一声令下,是死是活全然未知。
而以楼良为主的保皇党们,此刻龟缩在大殿一角,被士兵们身上的煞气吓到失语。
“本王自幼生于宫中,不更人事,而王兄他不但体魄健全,而且天生神力。宫中内外皆以为,父王更加属意王兄,所以逢迎不断,王兄也渐渐地被权势所眩惑,遂生狂悖之心。”
魏云泓想起那个总是将自己抱于膝上,将玉玺拿给自己玩耍的父皇,眼里多了一些温度。
“我本无心高位,也不谋权势,一味忍让王兄,以为王兄如愿便好,”他顿了顿,“却不料仅一场风寒,父皇便撒手而去。”
他看向面色惊异的小皇帝“父皇素来朗健,怎会熬不过一场风寒?我装作无知,哦,就如同你前几年那般,纯良无害,方才在宫中活了下来”。
满室寂静,大约是没想到还有这等皇室秘辛。
魏云泓却从心腹那里拿过医策,道:“多年的隐忍和暗地调查,本王总算找到了蛛丝马迹。父皇他,在即将痊愈的时候,服用了相克的药物,以至于身体慢慢衰败,不治而亡。”
他一双丹凤眼凌厉地望过来,让人避无可避,“王兄以其年长而即位,不久,负责诊治父皇的御医也亡于意外,其间种种,你道是意外吗?!”
他漠然地盯着魏子昭,“本王恨的是,临到死前,他还不知悔改!甚至暗地嘱咐林信那个老匹夫,饲机而动。”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
本王所图,不过一个公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