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事件已经一年有余。
在长月明里暗里的帮扶下,魏子昭已经渐渐大权在握,坐稳了皇位。
这日,他来到皇家宗祠,祭祀先祖。
宗祠庙前有一株古老的柏树,枝干如同青铜般苍劲,根脉盘桓着,仿佛巨石一般坚硬。
魏子昭静立在柏树之下,青黑色的浓阴密布。
宫侍们被远远地打发在一旁,关注着皇帝陛下一举一动,时刻保护着。
昨夜下了一场雨,他在雷声阵阵中蜷缩着发抖,手里死命攥着那人的旧衣裳,方才沉沉睡去。
他垂眸看向柏树,又似乎在神游天外,四十围粗的主枝干,仿佛挂霜的白皮润滑得水滴都难留住。
他沉浸在那个难以启齿的旖旎的梦中,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西北,边关。
城坳的周围显得有些荒凉,几棵古柳在秋风中摇曳着,像是在怀念旧日的主人。
楼祁孤身一人登上山冈,马儿留在山脚悠游地啃着浅草。
楼祁手握弓箭,却并不拉开。
大雁向黄昏中飞去,时隐时现,接二连三地出没着,他望着无边无际的远天,脑海中勾勒着京都的模样,一会儿又想到当年初见。
那人一身布衣,却身姿挺拔,一双冷冷清清的眼里风华内敛。
他忽地丢掉大弓,丢掉利箭,张开双手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有风从远处缓缓吹来,他闻到了香茅的气息,闭上眼,那人身上的暗香仿佛萦绕鼻尖。
他轻轻地皱了皱高挺的鼻子,孩子气般不依不饶。
良久,草地里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
薛六郎今日休沐。
他起了个大早,独自一人在庭院中舞着长剑。
之前长月在京中稳定大局时,他作为魏子昭的御前侍卫,拉扯着“长玥哥哥”比划了几番。
虽然是屡战屡败,在长月的“关照”下,他的功夫却是进步神速。
此刻的他专注地舞着剑,气势时而凌厉,时而如春风化雨,一边在心里默着长月教给他的口诀:
阴阳要转,两手要直;前脚要曲,后脚要直。一刺一挑,遍身着力;步步前行,天下无敌。
这是典型的以攻为守,攻守兼备的打法。
长月看起来温和甚至疏离,她的武功路子却是狠辣果决,拜战争的历练和无涯的教导所赐,长月所习的,基本都是“快、准、狠”的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