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匆匆而过,高三的学生们开学一贯要早一些。
长月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学校,弟弟帮她拖着装满书的行李箱,送她去高铁站。
在原身的记忆里,最愧疚的就是自家阿弟了。
慈眉善目、满头银发的老人带着回忆,缓缓道来。
“我和弟弟自幼一起长大,一直以来,更多时候反而是他照顾我,对我好。六岁时我们第一次出去外省,在拥挤的火车站候车室,他用小小的胳膊拦在我腰后,护着我免遭挤攘;初中时我特别多愁善感,叫上他陪我一起去摘桃花,捡银杏叶,种桂花树,一起骑自行车穿过油菜花海;我早恋的时候,他大半夜的跑到外面来寻我,寻我这个失恋醉酒的姐姐;我放假回家,他会剥好一颗一颗瓜子仁放在一起推给我;冬天的时候我手脚冰冷,他主动把我脚抱在怀里,用小肚子给我暖和;平时在家也自觉承担我应该履行的家务,就因为我撒娇说洗碗的女孩子手会不好看;他工作早,总是要给上学的姐姐拿零花钱……明明他小我四岁,却一直像个哥哥一样照顾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也没有很好很温柔地对待过他,长期在外地读书,也缺席了他的成长,甚至是他的成年礼。”
说到这里,老人有些哽咽。
“我自认为这一生没有对不起谁,但我最愧疚的人就是他了。我自己一路读书、工作、结婚生子,安稳度过一生,却始终忽略和缺席了他的成长。他小时候特别粘我,男孩子还怕鬼,我高中每次放假回去,他都会跑来我房间打地铺......”
她眼里泪花闪烁:“我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图,我愿意拿我的一切来交换,希望你帮帮他,劝他好好读书,不要让他小小的一个男孩,就去社会上摸爬滚打,受苦受累。”
阿弟出门匆忙,还穿着凉拖,他用力拽起笨重的行李箱,大半个脚掌挤在拖鞋外面,一步一步跟在长月身后,固执地要送姐姐去车站。
没有人喜欢在放风筝的季节赤脚犁地,亦没有人喜欢在喉结微凸,身姿欣长时穿着短衣旧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