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怀疑,却忍不住在等待里撞进了猜忌。
——
离开厦门的那个早晨,天还没热起来,芒仔已经站在民宿门口等他们。
他穿了件皱巴巴的旧衬衫,是从衣柜最底层翻出来的,显得正式一些。头发还有些湿,显然是洗了头还没怎么吹干就赶过来。左手拿着瓶矿泉水,右手拎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
“早餐没吃吧?”他一见面就笑,眼睛弯弯的,把那袋东西递给周夏,“我做的!”
周夏接过袋子,有点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几点的飞机?”
“问了逢满哥,”芒仔朝周夏身后的逢满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我很聪明”的表情,“我聪明吧?”
逢满无奈地笑了笑:“小聪明。”
他们一路打车去机场。车窗外是沿海高架,阳光刚好从地平线跃起,打在玻璃上,晕出一层柔光。芒仔一直在讲话,从上次蹭吃蹭喝的游客、到他想买的二手摩托、再到某天晚上梦见自己去了国外当导游,说得眉飞色舞,逗得周夏和逢满笑个不停。
到机场门口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芒仔突然不再笑,像是终于想起来这一趟不是出去玩,而是真的要分别。
“你们......你们真的要走啦?不再多待几天?”他问的有些迟疑,又有些舍不得。
“有机会我们还会再来玩。”逢满拍拍他的肩。
“那......等我休息了,就去找你们!”芒仔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把逢满抱了个满怀,动作干脆又用力。
“好,来吧,我带你吃最辣的火锅。”逢满也回抱了一下,语气认真。
然后轮到周夏。
芒仔犹豫了一下,还是扑过去抱住了他。动作没那么用力,反而有点小心翼翼。
周夏回抱住他,轻声说:“随时欢迎,芒仔。机票我请。”
芒仔眨了眨眼,含着泪笑起来:“真的吗,我记住了哦!不许骗我。”
“我一向守信。”周夏笑着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
——
飞机起飞不久,周夏就把手机关机了。
窗外是逐渐缩小的海岸线,周夏的目光又移到逢满身上,轻声说:“你知道吗,姜择运从走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回我。”
逢满正在低头找耳机,闻言一顿:“一条都没有?”
“嗯,”周夏把头靠在靠枕上,目光停在前方的座椅靠背上,“我给他发了我们去鼓浪屿时拍的风景照,一直没回我......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也许是他工作忙?”
“他哪天不忙?”周夏语气很淡,“可以前再忙,他也会回一句。”
他顿了顿,眼神微敛,像是试图掩住某种不被说出口的情绪:“......陆行时这期间有给你发消息吗?”
逢满不假思索:“有啊。他说他们那边正在下雪,昨天还发了张他穿棉袄去田里踩点的照片......”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顿住。
逢满迅速拿出手机翻给周夏看,屏幕上是陆行时身穿大红大绿的棉袄,站在雪地里摆出剪刀手的照片,还配了句“我帅吗?”
周夏眉头皱起来,唇角也慢慢往下拉了些:“那姜择运怎么不回我,他和陆行时不是在一块吗?”
“......你早上又给他发消息了?”
“没有,”周夏顿了顿,“我是三天前发的。”
“......”
机舱里突然安静下来。周夏低头盯着手指,食指和中指在膝盖上轻轻磕碰,像是节奏里带了点不安。
“会不会......他看到消息了但是因为忙就忘了回?结果就一直忘记了,以为已经回复了?我经常这样......”
“他不是你,”逢满说得干脆,“姜择运那种人——要么就是忙疯了,要么......就是刻意的。”
这话一出来,周夏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但冷静只停留在表面。他忍不住想——
是不是有别人了?
那边肯定还有别的研究员......他身边是不是有那种和他一样聪明,还能时不时提供情绪价值的同事?
或者不是别人,只是纯粹的变心?
还是说——根本不是这些,是他出事了?
飞机失事?交通事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为什么陆行时发消息给逢满,也没有提一句姜择运的状况?
“我是不是该打个电话......”周夏喃喃。
“飞机上不能打,”逢满扶额,然后也忍不住开始担心,“他该不会是在搞冷暴力吧?”
“不能吧.....”周夏轻声说,“而且....我们那晚,明明好好的。他说喜欢我,还吻我,好多次......不是随便的那种。我也......”
他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没答应确认关系而已......不是不爱他。”
逢满看着他,语气柔下来:“你没给他定心丸,夏夏。他可能觉得你只是在享受。”
周夏垂眸,手指拧着衣摆:“那他也不能三天不回消息吧?”
“他要真是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的,”逢满想也不想地说,“要是出事,陆行时早就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