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良畴闻言无奈地笑笑。
见连珠有越说越来劲之架势,立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好了。”
梁照儿探照了二人一番,忍不住道:“鲍老爷与夫人感情倒好。”
连珠扭身骄傲道:“可不是——十七岁就哄我跟了他,如今算下来也有七八个年头囖。”
许红衣也奉承道:“瞧不出鲍老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
鲍良畴低头笑笑不语。
李瘸子懒得捧鲍良畴臭脚,在一旁独自大快朵颐了起来。这么些年了,鲍良畴什么样他没见过,他如今这副模样也只能骗骗后来的小丫头。
梁照儿向来拿她师父没法子,只好一人在旁边周旋。
一顿饭吃得梁照儿心力交瘁,席间对话往来无不需谨慎小心,好在进入行会一事顺利地在饭桌上解决了。
临行前,许红衣指着小红说:“这丫头很是机灵,只是这个名儿起的不响亮。”
连珠觑了小红一眼,恍然大悟道:“她是新来的,原先家里爹娘都不识字,只起了个诨名叫着,许掌柜有见识不如给这丫头取个名儿?”
“要我说便叫彘奴罢。”许红衣拂了拂衣袖,轻巧道,“这彘字好,富贵。”
小红满脸的不乐意,痴怨地望向连珠。
连珠含笑说:“那便多谢许掌柜了,彘奴还不快见礼。”
小红无奈地朝许红衣福了福身子,一溜烟跑了回去。
梁照儿扶着一脸醉容的李瘸子同三人告了别。出了燕来楼,朝北走了数十步便瞧着沈度正驾着驴车在一边等候。见李瘸子醉醺醺的模样,沈度连忙上前将他抗到驴车上歪着。
沈度问道:“他这是喝了多少?”
梁照儿没好气道:“不光喝得多,吃的也不少,先回去再说罢。”
沈度见梁照儿满脸倦容,从怀里掏出几颗香糖果子塞进她手里。
梁照儿随手挑了颗香糖果子塞进嘴里,眯眼道:“这果子怎么这么酸,牙都要倒了。”
“那果子铺说是什锦的,一盒里样样都有,生姜、杏、梅子和李子,估计你是吃到梅子了,正好醒酒。”沈度轻声笑道。
梁照儿将糖纸塞到沈度衣服领子里,“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只怕拿来的全是酸的。”
“你这坏脾气的小妖怪。”沈度笑着伸手从背后掏出糖纸放进怀里,伸手递给她一块甜的。
三人回了如意馆,穗穗帮着沈度将李瘸子抬回屋内安置好,又打了热水来替他擦手擦脸。待一切收拾完毕后,几人才回了堂屋里头议事。
玉梳问:“怎得去了燕来楼一趟醉成这般模样?”
梁照儿叹了口气回:“别提了,师父那前东家鲍老板,卯足了劲同他喝呀。”
“那你们女人堆又里是什么光景?”燕环替梁照儿倒了杯茶接着问。
梁照儿摇了摇头,“个个都是人精,同这些人周旋当真累得很。”
她又讲了许红衣硬要给小红改名一事,激得燕环骂道:“呸!天杀的,她以为她是王母娘娘转世,人家的名儿也轮得到她改?”
玉梳忙将门虚掩上,“好好的怎么怒了,总归是说旁人的事。”
燕环生平最忌讳这个,原先她在翠袖坊时柳妈妈也硬要给她们改名,是她宁死不从被打了一顿后才保下了自己的名字。
穗穗好奇地问:“要给你改成什么?”
燕环摊手道:“柳妈妈非要依着梅兰竹菊起,按年岁大小一溜排下来,分别是梅仙、兰仙、竹仙和菊仙。”
穗穗:“你是哪个?”
燕环咬牙切齿道:“竹仙。”
这头其乐融融地说着话,燕来楼那头却不安生。
小红跑了回去后,伏在案上狠狠哭了一场。她来燕来楼做工,又不是卖身为奴,哪有叫人改了姓名的说法,何况那名字还是个粗鄙低贱的,摆明了作践她。
连珠送走了许红衣后才到小红那安慰她。
“好了,这点事不值当哭得昏天黑地。”连珠掀裙侧坐在一边说道。
小红从臂弯里露出半张红扑扑的脸,哭道:“不是您受委屈,自然不值当了。”
连珠叹了口气说:“怎么不是我受委屈呢,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她这般做,一则是觉着你冲撞了她的名讳,心里憋闷得慌,二则也是给我没脸。”
小红闷声道:“难不成我就真得改了那名字去?”
连珠笑着哄她:“你瞧你,又犯轴劲了。你改与不改,她远在天边又从何得知呢?倘若她下次再来,避着些也就是了,还能独独捉了你去审问不成?”
小红闻言破涕而笑。
连珠语重心长道:“你呀,万事总先急到前头去了,事缓则圆这个理儿且得记在心头。”